想了一会儿之后,苏舜禹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你,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三太子。”
三太子笑着说:“那就有意思了。”
“冬十二是什么身份?”
“她是我的小妹,除了被俘的,只有我们两个活下来了。”三太子说。
“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亲近她。”苏舜禹说。
“她能够遇见你也算是她的福分,你这一次回来要做什么?”三太子问。
“来这里找一个人,应该不会长住,但是我想把我们家重建一番。”
“可以。”三太子沉吟道。
“你一直就呆着这里吗?”苏舜禹问。
“从来没有出去过。”三太子说。
“让暗中保护你那人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苏舜禹说。
三太子拍拍手,一个中年男子从暗处慢慢走出来。
“影卫,他不是敌人。”
中年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舜禹笑着说:“但我们也不是朋友,你觉得呢。”
三太子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不过至少我们不会自相残杀,两个亡国之人罢了。”
“亡国之人嘛,我的归属感没那么强,说实话,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死你,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吗?这样也不错,谢谢你的烤鸭,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人来打扰我。”
“司马家永远不会找到这里,在这里很安全。”苏舜禹说,“谁能想到曾经的三太子会当一个乞丐。”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苏舜禹摇摇头:“你知道金陵女神医吗?”
“知道,那个丫头给我治过病,分文不取,是个好大夫。”
“你知道她住哪里吗?我找她有事。”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
苏舜禹说:“多谢了。”
“我还没有决定好告诉你,算了,卖你个人情,她经常会在朱雀桥旁免费帮人看病。”
“那我就先告辞了。”苏舜禹准备去朱雀桥等她了。
三太子叫了他的名字:“苏舜禹。”
苏舜禹转过头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
“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但当时我们都太年轻,是我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三太子弯下腰说。
苏舜禹愣了愣:“你变得挺多的,不过你说得对,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我原谅你了,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叙旧吧。”
三太子抬起头:“好。”
他们之前有仇,但是也有共同的国仇,比起国仇,他们之间的仇就太轻了。
“大哥哥,你要去哪?”冬十二跑过来问。
“去见一位漂亮姐姐。”苏舜禹说。
“哼,你这个大猪蹄子。”冬十二说。
“这,这是谁教你的?”苏舜禹苦笑道
“我听一位姐姐说的,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才刚请你吃了烤鸭好吧。”苏舜禹捏了捏她的脸。
“可是你要去找别的漂亮姐姐,不和我玩了。”冬十二说。
“过些天我再过来和你玩。”苏舜禹说。
冬十二拉住了他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苏舜禹说。
“你要是不来我就让我大哥哥去找你。”
“好。”苏舜禹点头道。
走出了乌衣巷之后,苏舜禹来到了玄武湖。
熟悉的玄武湖,之前他来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再来,心境却变了很多。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是啊,欲语泪先流。”苏舜禹喃喃自语。
玄武湖周边没有多少人,苏舜禹就这样围着玄武湖走了几圈,一直走到夕阳西下。
夕阳下的玄武湖更加美妙,可是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可能就会直接去秦河了,不过现在他想自己呆着。
一个时辰之后,苏舜禹离开玄武湖,准备去秦河看看。
秦河上飘着彩船,一些身穿华服的公子乘舟到那些彩船上,和上边的女子共度良宵,饮酒作乐。
苏舜禹坐在他以前经常坐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彩船,不一会儿,远处就穿来了《后庭花》,他很熟悉的曲子了,现在听来却都是亡国之音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苏舜禹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是啊,这句话没错,但是这和商女有什么关系,她们自己又不能做出选择。
“这位兄台,要一起喝酒吗?”
苏舜禹没有回答他,他接着问:“这位兄台,要一起喝酒吗?”
苏舜禹这才确定那人是在叫他。
“不了。”
“真没意思。”那人感觉很扫兴,就坐在了苏舜禹的旁边。
“我叫杜樊,你也可以叫我杜十三。”杜樊说,“我能够看出来,你也是一个流浪的人。”
苏舜禹仔细打量旁边坐着的杜樊,他看起来很邋遢,但是眉宇间隐隐有一股英气,手里拿着酒葫芦,一身白衣脏兮兮的,腰间还别着一根萧。
“我们并不相识。”苏舜禹淡淡道。
“那又如何?同是南朝人,就已经可以一起喝酒了。”杜樊说。
“确实,但是我现在不想喝酒。”苏舜禹没有辩驳。
杜樊把酒葫芦放下,眼神变得犀利:“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一出,苏舜禹都有些紧张了,今天遇见的人让他都很惊奇。
“你便是那个能够带领我们复国的人。”杜樊说。
“杜兄,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我比谁都要清醒,只有你,只有你才可以。”杜樊声音越来越小,他醉了,真的是醉了。
他说的话让苏舜禹有些惊讶,不过听见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苏舜禹就释然了,他应该和许多人都说过这种话。
不一会儿,就有一艘彩船来到了岸边:“公子要上船吗?”
“正有此意。”苏舜禹没有拒绝,
旁边的杜樊突然惊醒:“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两个人一起上了彩船,苏舜禹问:“你刚刚不是还在醉酒。”
“此时我才是真的醉酒。”杜樊坐着说。
“真是一个怪人。”苏舜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