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孟南枝收回思绪,扭头看去,却见女儿沈朝昭已经醒了。
沈朝昭轻蹙秀眉,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很精神,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呢。
后颈有些酸,她也没在意。
支起身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抬手去摸母亲的额头,看还有没有起热。
结果却发现母亲正温和地看着她,沈朝昭一双杏眼瞬间亮得惊人,“母亲,您醒啦?”
言罢,她又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母亲的面色,见她神色尚好,松了口气。
她伸手轻轻探了探母亲的额头,确认没有热度后,才柔声道:“母亲,您可算醒了,这两日可把我给吓坏了。”
孟南枝支起身子坐起来,目光温和,“是母亲不好,让你担心了。”
“母亲莫要这样说,只要您没事就好。”
沈朝昭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还是看到母亲坐起来,才想着往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回想自己生病时,知夏和知秋她们照顾自己时的情形。
沈朝昭起身倒了杯茶,过来递给孟南枝,“母亲,您喝点水。”
双手已经恢复了点力气,孟南枝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月芹此时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孟南枝已经醒来,顿时惊喜万分,忙凑到跟前,双目激动的含着泪花。
“夫人,您终于醒了,可把奴婢急坏了。”
孟南枝将空盏递给她,轻笑道:“辛苦你们了。”
月芹接过茶盏,又添了温水递给她。
“奴婢不辛苦,是小姐辛苦了。小姐知您病了,特地从侯府跑过来,一定要亲自守夜,连夫人您身上出的汗,都是小姐擦拭的。”
孟南枝闻言看着女儿,欣慰道:“昭儿真是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
沈朝昭听到母亲的夸奖,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母亲,您饿不饿?我让月芹给您弄点吃的。”
只是刚说完,她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有股面味?月芹,您给母亲做面了?”
月芹摇头,“没有。”
她刚刚好像睡着了,很奇怪,明明不该睡的。
沈朝昭看了眼空荡荡的桌案,揉了揉了鼻子,“这面香味,好像还是阳春面。”
听到女儿的话,孟南枝面色有些发讪。
尤其是想到刚才谢归舟亲手喂她吃面的情景,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昭儿,不用准备了,母亲不饿。”
想不明白,沈朝昭也不在纠结。
她坐回到孟南枝身侧的软凳上,关切道:“母亲,您都病了两日没有吃饭了,怎么会不饿呢?”
月芹也附和道:“对啊,夫人,吃了饭才会好得更快。奴婢这去给您准备吃的,很快的。”
月芹说罢,便轻声退了出去。
在她看来,夫人定是饿的。
说不饿,想是不想麻烦她们。
沈朝昭见状,又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面香味,勾得她都觉得有些点饿了。
想了想,她起身走到门口,脆生生地对着还未走远的月芹道:“月芹,给母亲做阳春面吧,多做点,正好我也饿了。”
“好嘞,小姐。”
孟南枝:……
她是真的不饿。
但为了不让女儿她们担心,等月芹端着两碗阳春面上来的时候,孟南枝还是多少吃了一点。
饭罢。
孟南枝喝完药后,叮嘱女儿沈朝昭去歇息,自己又躺在榻上浅眠了一会儿。
翌日,天晴。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细碎的金光。
没有等月芹过来唤她,孟南枝已经撑着锦褥坐起。
只是在她足尖刚触及到微凉的绣鞋时,目光忽地怔了一下。
床脚青灰色的毡毯上,凝着一滴暗红血迹,如梅萼坠雪,格外扎眼。
孟南枝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褥。
“夫人,您醒了。”
听到动静的月芹推门而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准备为她穿鞋。
注意到毡毯上的异样,月芹同样微怔,又迅速地抬头焦急地问道:“夫人,您受伤了?”
孟南枝眸色微暗,“我没事,许是那只野猫儿跑进来弄脏了。”
月芹闻言垂眉未再多问,虽然她在府上,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野猫儿。
轻手轻脚地为孟南枝穿上绣鞋,月芹又将毡毯仔细卷起,准备拿去清洗。
孟南枝目光再一次落在那毡毯上,眼帘微撂,面色平静地起身穿衣。
琥珀色的衣裙衬得她略带病气的面容更显柔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意。
天气转凉,为怕她出门冲了风,月芹又为孟南枝系了件绯色的披风,倒是映得她的小脸有了颜色。
不过是两日而已,秋意却浓得好像变了样。
青石砖面凝着薄露,泛着温润的微光。
小院内的桂花树下,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
早起的下人,正拿着扫把清理,见到孟南枝,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福身行礼,“夫人。”
孟南枝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起身。
缓步走至前院,一向喜欢迟醒的次子沈砚珩也已经早起,正在和父亲一起练着五禽戏。
孟正德身着素色衣袍,动作沉稳有力,一招一式间尽显老练。
沈砚珩素衣锦袍,脚步轻盈,动作虽略显生疏,但神情专注,显然极为用心
晨光里,一老一少身形交错,招式起落间,散发着一股和谐的气息。
孟南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丝笑意。
孟正德二人练得投入,一时并未察觉她的到来。
直到沈砚珩一个转身,目光扫过廊下,才惊喜地喊了一声:“母亲!您醒了?”
孟正德闻声收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孟南枝身上,眼中同样关切,“枝枝,身子好些了吗?”
孟南枝点头,浅笑道:“父亲,我已经好多了。”
沈砚珩疾步走到她身前,上下观看她的气色,但见她眉间依旧带着倦色,不禁道:“母亲,我让观棋去请洪太医过来再给您看看。”
孟南枝觉得没必要去叫洪太医,本想拒绝。
但对上次子和父亲关切的双眸,又不由心中一软,点头应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