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九黎去洗山药,岳母去准备米,陈悦娘和岳影寒两人从春娘的丈夫手里抱过了孩子,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松手,在看到来人是他们之后他终于开口了,“阿影,虎子交给你们我很放心,是我无能,没能保好妻护好儿。”说着说着,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
岳影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你也要早日振作起来,虎子需要你。”
他双眼看向天空,那里似乎有着什么吸引他的东西,“拜托你们了,虎子虽然只有七个月,但他很听话,日后我若是不在,我恳求阿影好好待他,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陈悦娘听完这话之后,想到了自己当日遇到点点母亲的时候,那时候母鹿就是这般向她托孤。
眉头紧皱,“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照顾他长大,我们只是暂时照顾他这段时间,等这段艰难的时间过去之后,你还是要自己照顾他比较好。”
他笑了,笑的特别凄惨,“我不配做他父亲,如果可以,请族长帮虎子过继在阿影名下,让他当个养子,我娘那样的人,我在清楚不过了,她是照顾不好虎子的。”连亲儿子都虐待的人,更何况是孙子,他这一生够苦了,他不能让儿子步他的后尘。
陈悦娘笑了,把事情的严重性分析给他,“既然你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那你应该清楚,在她还健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亲孙子过继在别人的名下当继子?”
他抬头看着她,这是第一次除了看自己媳妇之外这么认真的看另外一个女人,她身上似乎有一层光,一层能够暖人心的光。
而陈悦娘见他被自己说动了,接着说:“把你那轻生的念头给我收起来,不想让你儿子走你的后路,你就好好给我活着,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回到村里你就自己养儿子,没有人有义务帮你养。”
他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是啊!没有人愿意养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虎子已经没有娘疼了,要是再失去他这个爹,那他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陈悦娘看他眼睛有了焦点,继续说:“最重要的是,春娘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更不希望自己拼命生下的儿子过继给别人,你要是真的爱她,你就振作起来,把你和春娘的孩子抚养成人,她才能瞑目。”
“对,你说的对,春娘一定不愿意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愿意让虎子成为没爹娘的孩子,对,我要振作起来,我还有虎子。”
他从岳影寒手中接过了虎子,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再次滴落了下来,“虎子乖,爹无用,爹不该有那样的想法,委屈我儿这么多日了。”
岳影寒看着他们父子拥抱,心中颇有感触,“既然你已经决定好好照顾虎子,那往后你就自己带吧!到饭点的时候带他来我们这就行。”
“谢谢,谢谢。”
族长见他已经振作了起来,心里也舒坦多了,“好好照顾虎子吧!”说完,进了酒楼。
而岳影寒和陈悦娘两人也跟着进去了,留下父子两一个咿咿呀呀的说婴语,一个又哭又笑的道歉。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吃上了那香喷喷的山药粥,虽然每人只有一小碗,但这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天哪!这山药简直就是神物,这也太好吃了吧!”
“对对对,这山药软糯香,还顶饱,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呢!”
“是啊!以前要是知道有这东西填肚子,我娘说不定还在呢!”
“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逝者已逝,再怎么悔恨都没用了,我们活好当下,才是对逝去的人最大的回报。”
陈悦娘他们也是一大桌子的人,族长一家,岳银景一家,还有虎子父子两,十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
他们没有其他人那么单一,他们还有辣萝卜配着,给这淡香的山药粥添加了一些别的味。
虎子这段时间也是饿坏了,小半碗粥都进了他的肚,吃饱之后窝在他爹的怀里吹着泡泡进入了梦乡。
其他人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磨难,难得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粥,既痛心又无能为力,最后大家也只是带着不甘回去休息。
而岳影寒两人也选了一间房,岳影寒给她烧了温水,让她梳洗一番,她还是不太舒服,洗完回来之后窝在床上不想动弹。
岳影寒趴在床边,看着她眉头一会皱着一会松开,无奈的伸手去抚平,满眼心疼,“每月都如此吗?”
她闭着眼睛用鼻音回答:“嗯。”跟来这里时来的第一次一样难受,那时候是因为天天喝凉水造成,而这次也是因为凉水和休息不够。
他捧着她冰凉的手,“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好受些?”看着如此没有虚弱的她,他真的既心疼又不习惯。
她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担忧的他,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没有任何办法,忍过这两天就自然就好了。”
被抚平的眉头又高高皱起,“姜汤不是有用吗?怎么这会没用了?”
陈悦娘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小声的看着他的说:“姜茶又不药,哪里能治,而且女子这种病只能缓解是无法根治的。”
他亲了亲她的手,“对不起,每月在你这么难受的时候我都在书院,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忍受。”看着心爱的人如此难受,而他却无法帮她分担,让他心里万分愧疚。
“没关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我在山上的那几个月并没有现在这般难受,是这段时间舟车劳顿,没能好好休息才如此,影,我好困了,你也一起上来休息吧!”声音越来越小,而她的眼睛也紧紧的闭了起来,瞬间陷入了沉睡。
岳影寒挽起她散落的长发,应她所邀,脱了鞋子就上去,她抱着被子,他抱着她。
感受到热源之后,她放弃了被子,转身就埋进了他的怀里,均匀的呼吸让他心疼又自责。
轻轻抚着她的背,将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睡吧!我会一直在。”一直,一直在,往后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在你身后。
他心里也暗暗做了个决定,出人头地不一定非要当官封爵,像夫子一样当个桃李满天下的教书先生也是出人头地的一种。
所以,他决定,往后不再去读书考试,等下次回玉宁村,他就在小镇上当个教书先生,这样他就能够日日陪伴在她左右,在她难受的时候为她端茶倒水,在她难过的时候哄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