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白躺在白色病床上,一脸憔悴,俊脸看不出任何血色。
“知道了,我听话。”他像是被顺毛的小狗,嗓音带着沙砾一般的沙哑。
温湄这才放心。
或许是顾方白一年到头都没有生过几次病,这次感冒来得气势汹汹,额头滚烫,高烧久久不退。
温湄担心久了会把脑子烧坏,赶紧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他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说:“这都是正常现象,不是说一输液就立马能好,只要没有出现什么神志不清的情况,都不用特别担心。”
“那他什么时候好?”
“他的免疫系统比较强,反应就比别人强烈得多,可能今晚之前就能退烧,若是不放心,那就先办个住院,观察一下。他这情况比你们朋友好太多了。”
原野的伤口缝了好几针,偏偏他麻药过敏,硬生生咬牙挺过来的,后面还得继续观察,免得伤口溃烂感染引起高烧。
对比起来,顾方白幸福太多了。
医生走后,温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耐心地说:“我要出去买点吃的,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许拔针头,知道吗?”
顾方白捧着水杯,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
温湄一笑,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像极了给小狗奖励的主人。
医院下面有好几家馆子,但据温湄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饭菜的味道一言难尽,虽然感冒之后,人的味觉和食欲明显下降,吃什么都无所谓。
但温湄想了想,还是准备去附近的餐厅买一些食物,起码让顾方白多吃一点。
温湄走后没多久,原野捂着胳膊就走了进来,两人是一间病房。
“先生,温小姐呢?”环顾一圈,人影都没有看见。
顾方白沉声道:“出去买吃的了。”
“哦。”他换上病号服,躺在了隔壁床。
手臂尖锐的疼痛还没有消散,他只能侧躺,防止伤口绷开。
顾方白侧着头,目光落在他的手臂,黑眸敛了敛,问:“伤口如何?”
说到伤口,原野似乎有长篇大论,小狗眼委委屈屈地看着顾方白,水光潋滟,“先生,我早说我不来医院了,结果流光非要拉着我过来,这也就罢了,我都说了我对麻药没反应,那些医生非拉着我给我做缝合手术。”
拉着他也就罢了,他都能忍着,结果今天医院好像捅了病人窝,他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他。
当针穿过肌肉那一刻,他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他,那种深入骨髓的疼他已经有两年没有体会过了,今天被医院的人给他上了一课。
顾方白轻轻一笑,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抬起酥麻的右臂,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那根细小的针头,又有想拔下来的冲动。
可温湄临走时特意叮嘱,他不可以这样做。
他只能移开视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对了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那伙人胆大包天,就连顾家的人都敢动,也不怕遭到顾家的报复。
虽然顾方白让流光和他解决那伙人,可他也明白,他们并不是幕后黑手,只是听从主人的雇佣兵而已。
顾方白冷冷一笑,薄唇泛白,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说话时隐隐含着怒气:“陆家如今是陆承宇掌权,他比陆老爷子差远了。”
“先生,你想?”
“陆家的事我本不愿多掺和,只是如今一看,置身其外也不太可能,找个时间,咱们去陆家拜访一下。”他的声音异常冰冷,语气阴狠。
“不必你去。”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温湄平静地走进来,将吃食放在桌子上。
“这件事我来解决,顾方白,你不要插手。”她目光沉静,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顾方白,你过去只是送死,陆承宇不会对我做什么。”温湄把人摁在床上,眼眸直视着他。
顾方白一怔,喉咙有些涩涩的。
“好。”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温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我想让原野和我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
温湄知道他不会拒绝,他向来这样,从不问她缘由,也不会问她具体的计划。
傍晚,流光来了一趟医院,给温湄送两套衣服,免得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
温湄要守着他们,病房已经没有空床给她,她找了护士,花了一点钱买了一个折叠床。
深夜,温湄睡得很熟,顾方白却睁着眼睛,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他看了看小床上的温湄,再抬头看了一下药瓶,药水已经没了,拔了也没什么。
顾方白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做,毫不犹豫地拔掉了针头。
薄薄的皮肤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溢出,他毫不在意,掀开被子,来到温湄床边。
折叠床小小一张,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像一只蜷缩的小兽。
他弯下身子,将人给抱了起来。
温湄脑袋无意识靠在他的胸膛,粉唇无意识地嘟囔着,像小孩吃糖一般。
顾方白觉得他的脸温温的,心在胸膛狂跳,咚咚地,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所幸她睡得熟,没有什么反应
“先生!”原野惊呼一声,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活久见,他啥时候见先生对女孩这么温柔过,多数都是视而不见。
顾方白转头,纤细冷白的手指贴在薄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把她吵醒了。”他轻声说。
“好。”
顾方白回到还带着体温的小床,艰难地躺了上去。
不足一米八的床,他的小腿几乎悬挂在半空中,怎么也收不回来。
“先生,要不你睡我这儿吧。”原野实在看不下去,他家先生人高马大的,怎么能睡在儿童床上?
顾方白摇头拒绝,“不用,你睡你的。”
他还没那么不懂事,原野手臂伤成了那样,躺在小床上对原野来说就是折磨。
顾方白两腿蜷缩起来,勉强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