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晚的名字,连擎宇下意识拧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不能为他所用之人,越是优秀,越是让他如鲠在喉。
太后看着他的反应,了然一笑,“都怪哀家和皇上把那丫头宠坏了,肆意妄为不知道分寸,六皇子海量,可别同一个小丫头计较。”
这话看似在说苏晚不好,侧面意思确却是在表达,她对皇上对于苏晚不同于他人的疼爱。
说的再直白点就是,“人是哀家惯出来的,你若是生气,便是小气。”
连擎宇干笑,“太后说笑了,永平县主乃是性情中人,是我同她没有缘分。”
看他一副敢怒不敢言,恨不得将牙咬碎了的憋屈样,太后笑意更浓。
她摆摆手,示意春莹停下动作,笑着问:“哀家身边这丫头,六皇子可有印象?”
连擎宇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春莹脸上,语调淡淡,“瞧着有些眼熟。”
他何止是眼熟,之前与夜鸢见面时,眼珠子没少往人身上转。
春莹容貌虽不如夜鸢艳丽,却也是个清秀佳人,尤其是周身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轻易便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见连擎宇眼珠子恨不得黏在春莹的身上,太后了然一笑,“春莹这丫头命苦,自小父母双亡被哀家领在身边,不曾想,一眨眼她都长到如此年岁了。”
连擎宇闻言,满脸钦佩,“之前便听人说太后心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这话虚假的令人作呕。
太后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想让坊间传闻她心善,除非是与她差不多年岁的说书先生都死光了,史官再也提不起笔杆子。
压下心中的反感,太后看向连擎宇,问:“六皇子身边可有妻妾?”
连擎宇坦言,“擎宇府上并无妻妾,只是房中有一婢女伺候。”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春莹在哀家膝下长大,虽不是亲孙,却也胜似,她的婚事哀家不愿假手于人。”
这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连擎宇对外的人设便是爱美食爱美人,对于送到嘴边的美味,自然不会拒绝。
顺带还能卖太后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他当即站起身,冲着太后拱了拱手,“承蒙太后不嫌,擎宇若是能迎娶春莹,必定呵护疼爱,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只说了娶,可娶妻还是娶妾,他却并未明说。
太后笑着说了声“好”,就见春莹快步走过去跪下。
她拧眉,问:“你可是不愿?”
连擎宇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看着跪地的春莹,眼中多了不悦。
不过区区一个贱婢,竟敢拒绝他!
在他即将发作时,就听春莹清冷的声音响起,“奴婢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尊贵无双的六皇子殿下,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虽都是拒绝,可春莹这句配不上,却大大的满足了连擎宇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他当即爽朗一笑,走上前扶起春莹,“太后都说了,你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儿,又怎会卑贱?”
清楚他的算计,太后顺着他的话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待你出嫁之日,哀家会让皇上认你为义女,册封你为康乐公主。”
闻言,连擎宇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他那么说的本意,不过是想让太后觉得,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愿意收了梦莹。
可她若是被册封为公主,就不是赏赐一个美婢那么简单的事了。
“太后,这——”连擎宇有话想说。
太后却直接打断他,笑着问:“六皇子可是不愿?”
连擎宇确实是不愿意。
可你这么直接问,让他怎么回答?
说愿意,那必然要给春莹一个不低于侧妃的名分。
可若是说不愿,那他回去就可以通知使团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此次来大庆,连擎宇除了探听虚实和求娶苏晚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没办。
就是就这么回去,本就疼爱他那个好皇兄的父皇,必然会对他更加失望。
所以这个春莹,他不得不娶。
只是他的正妃之位,却不能给一个区区“义女”。
思量清楚,连擎宇解释道:“太后误会擎宇了,您愿意为擎宇指婚,乃是我之荣幸。只是婚嫁并非小事,须得回国问过父皇母后得到他们的首肯才行。”
他说着,惭愧地笑笑,一副做不了自己人生大事难为情的姿态。
太后摆摆手,见怪不怪道:“你可是楚皇和皇后的心头肉,娶妻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哀家也不为难你,许春莹一个侧妃之位,如何?”
连擎宇眼底一喜,“多谢太后成全。”
——
听着朱公公的回禀,皇上与苏晚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表情怪异的高德海,都觉得自己是产生了幻听。
自从太后撤帘还政以来,这些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她都是一副随便你们折腾,哀家作壁上观的摆烂状态。
自己亲外甥的婚事,她都爱答不理的,他连擎宇算哪根葱?
“小辫子,你确定洗干净耳朵听清楚了?”高德海十分体贴的替两人问了一句。
小辫子是朱公公的小名。
朱公公忙点头,道:“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说的,千真万确。”
御书房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想到连擎宇刚刚差点闯进去,苏晚眼前突然灵光一闪,不由地抚掌,“妙哇。”
“丫头,你这是?”皇上听得迷糊。
他还在震惊,摆烂多年的老娘突然要当红娘,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
苏晚扬起一抹不可说的微笑,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夜国圣女,皇上可要一起?”
“不去。”光是听到她的名字,皇上都觉得头疼。
要是早知道她这么麻烦,当初就该拒绝夜国来使的请求。
这邦交,不建也罢。
话刚说完,皇上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等他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苏晚的身影?
要问的话卡在嘴边,皇上估摸了一下时辰,问道:“太子可回来了?”
高德海忍不住上翘了嘴角,道:“太子殿下半刻钟之前刚过宣德门,约莫着也快到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