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苏晚的话,萧远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林枭生性狡猾,他的话,可信度不高。”
道理都明白,但苏晚一想到昨晚林枭的眼神,就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太像是坐在戏台之下的看客,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戏谑与期待。
最让人不安的,不是林枭最后故弄玄虚那几句话。
而是,他手下那些人同苏晚对招时的打法。
说是过招,更像是一群人在围着她在玩过家家。
恰到好处的距离,还有刻意躲避风向的举动,苏晚不信那全是巧合。
林枭远比她想象中,更了解她。
苏晚正出神,只觉得手背传来温热感,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满含柔情的黑眸。
她听到萧远说,“晚晚,别多想,林枭此行目的不纯。”
想到昨晚他企图挖墙脚的言论,苏晚轻哼一声,“想让我替他卖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区区夜国,她还不看在眼里。
更别提,林枭还是卫家惨案嫌疑最大的幕后黑手。
萧远眸色暗了暗,语调幽幽,“离他远些,总归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苏晚竟有一瞬觉得,他的话带着那么一股子的醋意。
等她抬头去看时,那张俊脸上又只余正经。
就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被萧远的一声轻咳拉回思绪,苏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
小嫩草一向脸皮薄,顶得住才怪。
苏晚板了小脸,一本正经道:“平南王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我最多只能延长他月余的性命。皇上若是得空,趁早过来看看免得留下遗憾。”
萧远点点头,“你尽力了。”
尽不尽力不好说,但平南王府,苏晚是不向再来了。
看她小脸上挂着不悦,萧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笑着问:“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我家晚晚不痛快了?”
苏晚抿了抿唇,不太想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看齐雅秋这个未来大嫂,故意告状。
可要是不说,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她不生气,二哥三哥那边,也总要给个交代。
一番纠结下来,苏晚都快把萧远的手给掐红了。
等她回过神注意到,赶紧松开手,有些生气道:“你傻呀你,被掐都不知道吭声吗?”
萧远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眼神显得格外无辜。
苏晚气着气着就笑了,瞪了他一眼,“真是怕了你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只是说起昨晚的事,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没有人会明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还开开心心的。
尤其是苏晚,一向睚眦必报,没当场给齐雅秋难堪已经是忍耐再忍耐的结果。
萧远听的眉头紧皱,“看来京中传言,也并非为实。”
“你也说了是传言。”苏晚摊摊手,一脸无奈,“都说平南王府败落了,可依我看,王府的家底还是很厚的。”
话落,她对上萧远不解的双眸,忙道:“别误会,我家不缺钱,往后也多半不会沦落到惦记一个奶娃娃的资产。”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裕和堂和杏花楼两大产业加起来,不说是日入万金,可千金却也是有的。
再加上她三哥名下的产业,便是现在带着一大家子离开京城,往后半生也是吃喝不愁。
只是平南王府如此奢靡,她倒是不曾料到。
“晚晚,你的意思是平南王府很富有?”萧远问。
苏晚点点头。
何止是很富有,那是超级超级有钱。
虽说现在锻造的技术不到位,琉璃做不到现代那般通透,却也是贵族争相追捧之物。
平南王府不仅有,还随意的挂在廊下,根本没有半点重视的模样。
要不是她之前在她娘院子里研究过,一眼看过去,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萧远表情有些凝重,“平南王妃逝世后,父皇虽体恤平南王,多有赏赐,却也都些古玩玉器之类的。”
御赐的东西不能买卖这事儿,苏晚知道。
一个王爷一年到头的俸禄,最多能顾得了府上吃香喝辣,琉璃灯那种物件宫中都没有多少,更不会赏赐到王府。
若真有,那也是仔细的收在库房中。
察觉出不对,苏晚直接将昨晚见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去客房时一肚子火,没太注意周遭摆件,却也留意到有一座红珊瑚摆在架子上。
那品相和完整度,她只在白家的库房,和宫中见过。
萧远的脸色愈发冷沉,“平南王府,怕是另有财路。”
想着平南王病了这些年,苏晚赞同地点点头,“平南王已经退出朝堂多年,便是有人想着送礼往上爬,想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子。”
贪污受贿,是朝堂之上许多官员来钱最快的法子。
“对了,平南王妃是哪家的女儿?”苏晚忽然想到什么。
她记得她娘说过,皇上刚登基不久,曾爆发过一次战乱。
那时,许多拥护其他势力的大臣,纷纷选择作壁上观。
只有她爹和平南王,选择拥护当时靠着太后登上皇位,却不被众人看好的皇上。
三人虽没有磕头结义,却也都将对方当做是生死兄弟,是敢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存在。
看她爹这个样子,她很难想象平南王会有二心。
他的脉搏,她昨日也探过,是多年的沉疴了。
别说如今没有起事之意,便是有,那皇位他又能坐几日?
萧远回忆了一下,沉声道:“平南王妃乃是楚国庶出的公主。”
“你确定?”苏晚一脸诧异。
她知道皇室之中,多有皇子与他国公主联姻,稳固两国邦交。
可皇上都未娶他国公主,反倒是让平南王给娶回去了?
萧远点点头,“父皇前两日同我下棋时,提起过平南王妃,称她是个奇女子。”
能得皇上如此称赞的女人,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苏晚正想着,就听萧远忽地笑了,“父皇说,平南王妃与你有些相似,不像是那些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女子。
若是她还在世,你们肯定能聊到一处。”
听着这熟悉的说话,苏晚试探问:“平南王妃是因病故去的?”
萧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