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砚在渔村享受了一场“豪华早餐“后,终于能够理解什么叫“远离喧嚣的仙境”。
这样的日子太舒服了,吃完饭,往院子里支起来的板凳上一座。
看看海,吹吹风。
偶尔还有路过的海鸥叫嚣着飞过。
因为不是赶海日,爷爷也不出海,只偶尔带着钓竿去寻个地方钓鱼。
日子过得简单又舒适,平顺之余带着暖意。
云沐回到这里后更加放浪形骸。
她有自己的一间房间,里面还有她的各类物品,爷爷都收的好好的。
她换上阔腿裤和棉质T恤后,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
在她是新晋女主角的时候,她被各种剪裁精良,用料十足的衣服包裹着,快要不能呼吸。
只有回家和回到渔村时,才觉得自己脱离了束缚,轻松又自在。
爷爷休息了一会,就要去市集卖货。
他偶尔会去海边捞一些小鱼,晒成鱼干,拿到市集去卖。
这部分收入算是他的主要精力来源。
云沐原本也想跟着去,一想到楚莫砚一夜都没有歇息,她去了留楚莫砚一人实在不忍心,干脆一同留在家里看家。
楚莫砚吃过早饭后困意就上来了。
云沐十分大方的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休息。
楚莫砚厚着脸皮,在老爷子的房子里转悠。
“云沐,你当年醒来后就在这里了么?”
云沐下意识点了点头。
“准确来讲,醒来就在这间房间了,当时它还只是个杂货间,我来了以后就是我的卧室了。”
楚莫砚觉得有些好笑,这里还没有卫生间的一般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扇窗户,狭小的空间里,竟然是云沐呆了三年的地方。
“楚莫砚,你信不信,人真的是很恋旧的动物,我一进到这间屋子,就什么都不怕了,满满的安全感。”
楚莫砚点了点头,他当然信,当初她落水,命悬一线,要不是被爷爷救起来,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尸骨。
这个地方是她重生的起点,也是给与她新生活的地方。
楚莫砚继续往外走,另一边是爷爷的房间。
虽然这间民房晦暗逼仄,确很干净透亮。
老爷子的房间也是一丝不苟,看不到一点脏乱。
楚莫砚在门口看了一眼,正要走,云沐推了他一把。
“没关系,进去看看吧,爷爷不会介意的。”
是真的不会,她时常在下午的时候跑来这里晒太阳,爷爷从来不会赶她走。
楚莫砚走进去,一下就被墙上的一幅画所吸引。
说那是画并不准确,那是一幅山水泼墨的作品。
被装裱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相框里,是那么不起眼。
楚莫砚却一眼就注意到,是因为它右下角的题跋。
“文笙”两个字实在是太显眼了。
就算是幅书画大家的临摹作品,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突兀。
楚莫砚耐着性子转了个身,看到老爷子的桌子上,有几张零碎的纸。
那些纸是宣纸,虽然质量不太好,隐约能看到没有被磨碎的草浆,在那叠纸的下方,有一滴很大的墨渍。
像是不小心甩上去的,已经干涸发暗。
“爷爷竟然还有练毛笔字的习惯吗?”
云沐在门外收拾杂物,瞬间笑出声。
“怎么会,爷爷说他不识字的,练什么字啊,他平时算账都要我或者邻居李叔帮他。”
楚莫砚心中一惊,有一根弦紧紧绷住,连头批斗觉得发紧。
他继续在爷爷的房间溜达,走到窗边处,赫然看到窗外的窗台边沿,有晾晒着的毛笔,不是很好的材质,毛笔的笔尖已经散开,看来是用了许久了。
楚莫砚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疑问,他走出房间,一脸严肃的盯着云沐。
“爷爷的身世有跟你讲过么?他是出生起就是渔民么?”
云沐手上的动作滞住。
“对啊,爷爷说他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在这里长大,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楚莫砚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但是太快了,他没抓住,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部。
“见鬼,好像就快想到了。”
总有什么在牵扯着他的思绪,那幅画,那些劣质的纸笔,总归是能联系到一起的。
这至少说明一件事,爷爷并不是大字不识的纯粹的渔民。
他不仅会书写毛笔字,他的行为习惯也不太像生活作风较为粗糙的渔民。
整个家太干净了,干净的好像这房子的主人不一般,至少是个精致的人。
内心的疑问一旦有了,就再也无法平息。
楚莫砚在家里转来转去,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惹得云沐都有些纳闷。
“楚莫砚,你真的不困么,你是铁人么?”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精神,还越来越严肃。
云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楚莫砚看了半天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干脆一头扎进云沐的房间。
“那我睡了,有事就喊我起来,不然我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疲惫与困意同时席卷而来,楚莫砚当真躺在云沐的床上。
还挺舒服的。
有一股青草般的香气将他环绕。
“楚莫砚。”
云沐轻轻唤他的名字。
他眼皮阖着,下意识回了句:“嗯?”
云沐此时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木头棍子。
那上面有很多被刀削过的痕迹。
有些痕迹是新鲜的,带着泛白的横切面。
有些痕迹已经发黑发亮,那是被手掌和皮肤油脂摩擦后形成的。
木棍的头部雕刻成一直鹿角状,鹿角往下像是拐杖的杖身,还没有削完,有零星的树杈痕迹还在上边。
云沐顿时就红了眼睛。
这是一支爷爷为自己做的拐杖。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爷爷的身体已经康复,没有大碍。
忙碌的城市生活还是让她忽视了很多问题。
爷爷在一天一天变老。
他的牙齿在松动,骨头在疏松,腰部越来越弯。
总有一天,他要靠一根拐杖支撑他站起身子。
这是他为自己做的准备。
见云沐半天不说话,楚莫砚又迷糊中问了一句:“怎么了?”
云沐别过脸去,轻轻擦去脸上的痕迹。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说,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
“没事,你睡觉吧,一会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