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最近真是怕了酒,也不是怕喝酒,看见酒瓶就有种想要离开的感觉,可能是某种对酒瓶的恐惧症。
而楚莫砚拉他过来,主要是陪他说说话,舒晨是唯一能听他说说真心话的人了。
今天在舒晨的刺激下发泄了一通,竟然很畅快。
喝酒是兴致所在,不是发泄。
这是一家深藏在京都郊区的酒庄,名气不大,藏酒却是极好的,舒晨跟随着他走进高级的场馆,开始选酒。
一瓶上好的年份酒被楚莫砚挑中,舒晨看着价格表上一连串的零。
“楚总真是大方啊,请我喝这么贵的酒,可是我今天真没啥心情。”
楚莫砚微微挑眉。
“我有。”
舒晨立即在他身后做了个假装攻击的姿态。
这个冰块脸,太自私了,自己就不应该陪他。
虽然楚莫砚嘴上不饶人,酒被醒好端上来时,楚莫砚先为舒晨倒了一杯。
对方试图用手盖住杯口,被楚莫砚用手挡开。
“我真不喝,我现在看见酒瓶浑身不适。”
楚莫砚抬眼看他:“怎么回事?最近应酬多。”
舒晨尴尬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别人而言是件八卦,于楚莫砚而言就是天大的事。
见他不接话,楚莫砚也想到了。
“你想说就说,我们之间不该那么多顾忌。”
舒晨瞪了他一眼,“谁顾忌你啊,我是怕云沐知道了揍我。”
“那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楚莫砚很快接话,舒晨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答了一句:“对啊,那你可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
楚莫砚抿着嘴笑,舒晨则开始了他的抱怨模式。
“我对酒瓶的恐惧,全是因为云沐那个家伙,我闲来无事会去公寓帮她收拾收拾,不止一次,我去的时候,那满屋子的就气,地上无数个酒瓶就那么放着,还有满地的用过的纸巾。”
舒晨尴尬的看了楚莫砚一眼,果然,那家伙手一顿,倾斜的酒杯差点滑落。
那些纸巾上全部是干涸的水渍,那是云沐彻夜痛苦的痕迹。
那样的场面再也不想看见,每一次,舒晨都是唉声叹气的将狼藉收拾好,然后坐在擦得一丝不苟的地面上想。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楚莫砚低声询问:“她状态一直这么好么?”
舒晨低着头,也不看她。
“好一阵坏一阵吧,我基本上隔一天就去一次,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喝那么多酒。”
舒晨哽咽了一下。
“他们家的氛围也很压抑,张晴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顾不上云沐,任由她为所欲为,但是我们大家伙,都惦记着她。”
“其实按照云沐的性格,应该不会如此自暴自弃,可能是这次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谁的日子又好过呢,我有时候想,我要是云沐那样没什么家庭负担多好,多幸福。”
“你现在不是也很快活么。”
楚莫砚下意识跟了一句。
“我快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快活了,我压力大到想逃离这里!”
“我心里的苦你又知道多少!你什么都不知道!”
楚莫砚一时语塞,他本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就把舒晨点着了。
尴尬的无地自容。
“舒晨,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舒晨站起来踱着步。
没什么事,就是那种压抑的氛围让人无法接受。
原本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每天欢声笑语的一家人,突然就一个个熄了火,没了声。
一餐晚饭,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由于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据说是个酒吧小混混的,还嚷嚷着要跟小混混结婚,家里已经乱成一团,说死也不肯妹妹嫁出去。
二叔也不见踪影,往常都是在家宅着,遛鸟看鱼的主,说看着自己女儿烦心,干脆去参加了一个自由行旅行团,跑到佛教重地洗涤心灵去了。
自己叔叔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舒晨在时,老爷子每天容光焕发,开心得不得了。
这位家里唯一的老顽童,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整个家一片死寂。
一开始,舒晨会找机会将大家聚在一起,活跃气氛。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再不行,舒晨也不会自找没趣了。
在他心里,这个家,死了。
等他再去公寓看云沐,那边的情景更让他难受。
两方的压力一齐压在舒晨肩头,他现在每天不知道该去哪里睡觉,哪里都不想去。
“舒晨,我知道你压力很大。”
楚莫砚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舒晨瞬间回了神。
他走到桌边,将酒端起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了一杯,又干了个彻底。
楚莫砚一把抢过酒瓶。
“你跟着乱什么,你别喝了!”
他厉声呵斥,也没用,舒晨抢过他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也没人理解他,他倒是越来越理解云沐了。
“你别管我!管好你自己吧!”
楚莫砚不与她计较,将酒瓶直接拿了出去。
再回来时,看见舒晨瘫坐在一旁。
“你明明爱着云沐,不会爱高婕,现在去什么都不做,害得一个女人为你彻夜流泪,另一个女人为你受尽冷眼,你就是个懦夫!”
楚莫砚这句话在心里骂过自己一万次了,从舒晨口里说出来,却格外有分量。
他垂眸沉思,内心有一丝触动。
舒晨发泄了一通,又喝了酒,有了几分困顿。
起身便往外走。
临出门时,回头说了一句。
“爱就应该去争取,不然就承认自己不配。”
舒晨一走,屋子空荡下来,楚莫砚看着空掉的酒杯,觉得自己心里也空落落的。
回想了下近期的一些事,回想起那日在隧道里,看见云沐的那一瞬,犹如看见神迹那份心动。
他承认自己没放弃。
可是他配么?
或者,他还可以爱么?
正当楚莫砚陷入沉思时,手机铃声大作。
“叮——”
在寂静的包间里格外刺耳。
楚莫砚看了一眼,竟然是自己的婶婶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