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小小离开已经有三年了,长吉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充满斗志的长吉了。母亲担心这样天天在家里写诗的长吉会害出病来,便央求他出门走走。现在正值春暖花开之时,长吉拖着疲惫的身子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次日,母亲帮长吉收拾好东西,长吉和书童,走出家门,他们虽然不知要去哪里,可是冥冥之中,有着一种冲动——江浙一带。
越往南走,天气就会越让人感到舒适。风儿也不是那么的冷,阳光变得更暖,似乎空气也比北方舒适许多。
也许以前就应该带小小来到这边游走的,这里的空气比较养人,小小一定会更加美丽动人的。
他有时候也很憎恨自己这副堕落的模样,可是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自己也有情感,自己也会难过,自己也会走不出阴影,自己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念小小,因为越是强迫,越是更加的思念。长吉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内心是脆弱的,似乎比想象中的人要脆弱许多,正是这种想念才让长吉重现出真实的一面,才让长吉显得更加富有人情味。
人生在世一蜉蝣,转眼乌头换白头。
人生会有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岸边宛,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傍晚的时候,天空像火一样的红色,燃遍半边天,只是空气却有些寒冷了,长吉带着书童走着,这边水流很多,水也很清,很令人感到舒心。
只是这么看,天空将要灰暗下去,怎么找个地方居住呢?
“长吉哥哥,你看前面,那里似乎有一块墓地。”
“嗯。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条小路通往那里,只是唯一的这条小路已经被杂草长了好高,两边是浅浅的流水,眼睛看来大约五寸之深,这么浅的水,可以让长吉看来下面有些泛黄的嫩绿嫩绿的水草,还有一些小小的青色的鱼儿。
书童看的高兴,拉着长吉要捉鱼。
“不行,这鱼儿太小,捉了还是要放生的。”长吉安慰道。
书童努努嘴,只好跟着长吉穿过草路一直朝着墓地走去。
这块墓地看起来好大,外周的几排是青青的柏树,长吉拉着书童走了进去,里面顿时明亮起来,灿烂的黄色的迎春花,开的正艳。
“好漂亮啊。”书童叫道,他跳起来,可是由于年龄限制性的身高,他无法看到迎春花对面的松柏树,“一望无际。”他赞叹。
这迎春花约有一人之高,长吉由于瘦长,恰好高出一些,他看到黄色的海洋一般的花海远处是一片梨花林。
“我们过去,那边有梨花。”
迎春花看似长得杂乱无章的,但是每一颗都是井然有序,所谓乱中有序正是如此吧。
长吉伏着身子,穿过迎春花林,来到梨花林的时候,空间瞬间变得宽敞了。
“这里好神奇哎。”书童再次叫道。
地面的花瓣落了厚厚的一层,可是树上的梨花只是好时,还有微风习习,花瓣轻落。
“这里是墓地吗?”长吉心中诧异。
只是这里和小小离开的那片梨花林实在是太像了,只是那一片残烈的红色在地面,而这里惨烈的红色在天空。
这美丽的让人感到炫目。
梨花林让原本有方向感的长吉顿时找不到方向,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了,看来只是硬闯了。
长吉拉着书童的手,连忙走着,书童赶不上他的脚步,只好小跑起来。
看着长吉担心的面孔,书童也忧心忡忡起来。
前面的林子的树木似乎少了一些,开来应该有新的发现。
前面有一个屋子。
长吉和书童连忙走了过去,真的是一件小木屋,看起来很是雅致。
“有人居住吗?”长吉很是狐疑的想着。
走到门前,敲门,可是林子鸦雀无声。偶尔的真真风吹让书童感到害怕的抱紧长吉的腰。
长吉安慰的抚着他的头,自己另一只手推开门,房间瞬时充满夕阳,里面的摆设顿时重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张简单的桌子,一张床,还有几把椅子。
没有人,长吉确定,或者人刚刚离开。
天空也将要黑了,长吉拉着书童走了进来,“晚上我们就住这里吧。”
“我害怕~~”书童小声道。
“没事有我在,每次你陪我出门不是也住过这样的房间吗?”长吉再次仔仔细细的审视一番,这里很干净,而且和以前泽演住过的房间很是相似,只是这里多了一些女子的用品,或者可以猜测这就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他来到窗前,那里有一面铜镜还有一个竹木签,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字迹,似乎被一个人看了许久,或者装在身上许久。
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字迹,用大篆刻写的——苏小小。
长吉的心顿时停止一般,他觉得这里似乎就是著名的苏小小墓。
只是苏小小和自己的妻子,名字一样,让自己不禁再次想起小小。
这墓应该离这儿不远,既然来了就不应该错过,他心里思度着。
“我们去找苏小小的墓地吧。”长吉建议道。
书童点点头,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自己留在这里很是害怕,还是跟着长吉比较安全。
走到屋子的后面,发现一条石子路
“这边应该是了。”远远地他闻到一股清香,是玫瑰的香气。
世间很少有人可以找到苏小小墓,也正是如此苏小小墓流传着很多的版本,今日真的会这么幸运看到吗?
“长吉哥哥,前面有一块草地哎。”
前面空旷起来,地面此时顿时柔软起来,是一种青草,开满了浅紫色的小花,很是惹人喜爱,四周有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在草地的正中间有一块石碑,长吉走进一看,正是“苏小小墓”。
空间太美了,人也一定很美吧,这里实在神奇,毕竟去世几个世纪的人现在的墓地却是如此的惊艳。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来打扫一般。
“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长吉开口成章,作了一首小小的诗。
晚上,小小和大人回来,发现床上是长吉,小小顿时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指,想触摸长吉那比以前还要瘦弱的脸颊,可是自己的手指透过长吉的脸颊,怎么都无法摸到,小小很难过,那种可望不可即的伤痛再次浮现。
她看到长吉瘦了,长吉似乎苍老了一些,虽然正值青春年华,可是因为孤独,人总是老的比较快。
小小看到长吉的以后,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小小无声的哭泣,感谢命运让自己在自己的住所看到长吉,她心中无限的惆怅。
大人不能为小小做什么,因为长吉看不到他们,或许看不到更好。
小小拿起桌子上的诗——《苏小小墓》,泪水像风一样拂面无痕,“心乎爱矣,遐不为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大人无法回答小小的话,一切都回到原点:“八载光阴,俱往矣,此去人生漫漫。寸寸青丝,细看来,尽皆少年心事。苍山邃远,晚风凄凄,吹尽离别恨。聚散无常,世间遍地歧路。”
一夜相安无事,长吉醒来,叫醒书童,准备离开。
聚散无常,世间遍地歧路。
那张写着苏小小墓的纸,在桌面上,用那个竹木签压着。
长吉在急匆匆的走着,人生也如此,急匆匆的走向不远的死亡。
只是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一是诗,二便是小小,小小离开,那么只有诗才能把自己带向无边的畅想的天地。
他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写诗已经到什么痴狂的地步,只是别人看来已经到心痛不行的程度。
只是,长吉就是为诗而生的,而小小也是为了他的诗而死的。
杜牧曰:“骚之苗裔!贺能探寻前事,所以深叹恨古今未尝道者。”
王夫之曰:“长吉于讽刺,直以声情动今古。”
李贺曰:“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
柳州风骨,长吉清才。
长吉说:“天若有情天亦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