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夕在看他。
葛凡怔在当场，没想到这一眼引来的却是一次对视。
沈月夕的眼睛很大，哪怕隔着一道玻璃幕墙，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葛凡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个眼神。
她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葛总？”
出来通报的人显然很焦急，沈月夕的开场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事。
“不用，继续播。”
“葛总？”
苏心雨何等聪明，这时候也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策划好的彩蛋，而是一起直播事故。
直播的节奏，已经被带偏了，这种情况将会将直播带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苏总，我相信我的同事。”
葛凡并没有过多解释。
他这才明白过来，之前与沈月夕不经意的一次交谈，实际上是一次试探。
沈月夕应该清楚他的态度，所以她一定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直播画面里，沈月夕仍用低沉的声音如同在低语。
“一直看我直播的观众应该都知道，其实我到公司并没有多久，甚至比这个直播间多不了几天，但是就我这样一个新人，居然会被选中作为如此重要一个直播间的主播，除此以外，我还是公司副总的助理。”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何德何能能走到这一步，这都是因为一个人，只是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谁又会明白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今天我必须要把这些都说出来。”
沈月夕的语气带着些许伤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发生了什么，一想就能明白。
弹幕中很快出现了许多义愤填膺的声音。
“简直是禽兽，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他也下得去手。”
“小姐姐别哭，抱抱。”
“坏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职场女性何时才能站起来！”
无数愤怒弹幕很快冲破了直播间原有的秩序，开始走向混乱。
直播室外，葛凡双拳狠狠的捏在一起，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沈月夕的话，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几乎不用去深思，大家就能明白。
即便此刻，在他背后，也能听到不少议论的声音。
大体是说他什么禽兽不如，败坏公司风纪之类的话语。
苏心雨也蹙着眉头，有些警惕的看着葛凡，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只是葛凡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辩解。
这更加重了众人的猜疑。
零花总部，看到直播间内的一切都按着自己设计好的情节在发展，吕老三笑得合不拢嘴。
“沈阳东，想不到你这妹妹演技竟然如此逼真，要不是事先知道情况，我都要信了。”
吕老三心情大好，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重。
沈阳东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都是吕总稿子写得好。”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吝啬几句马屁。
“哈哈，都好都好，我倒要看看，这次葛凡他怎么解决骚扰女下属这样道德败坏的事情。”
吕老三开心不已，小声几乎都没停过。
想到葛凡马上就要身败名裂，沈阳东心情也好了不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悠悠，发现她神色如常，沈阳东才稍稍放心。
他还担心悠悠会念着旧情，心中不忍呢。
不过现在看来，悠悠跟他应该是彻底断了联系。
知晓了悠悠的心意，又除掉了葛凡这个大敌，沈阳东却高兴不太起来。
他是过来人，又是沈月夕的亲哥哥，哪里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
只是这次，为了满足吕老三的要求，也为了他心中的私欲，却让她去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一时间，沈阳东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妹妹。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弥补一下她才行。
沈阳东有了决定，一旁的吕老三却看穿了他的心事。
“阳东啊，这件事情干得不错，以后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正好我有个朋友最近在筹拍一部电影，你妹妹既然有着本事，倒是可以试着让她去争一争女主角的位置。”
沈阳东闻言大喜，先前的忧虑一扫而空。
“多谢吕总，妹妹她知道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哪个少女不幻想这万众瞩目，成为人群的焦点。
如果能当女明星，或许可以弥补沈月夕心中的缺憾。
“行了，别耸拉着一张脸，好戏还没结束呢。”
随着吕老三的话，众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直播画面上。
“打从我第一天进公司起，葛总就不待见我，总是想办法把我掉到其他地方工作，好像我让他很心烦一样，我以为他是讨厌我。”
“直到后来，我才直到，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对我冷淡，让我心情失落，其实都是为了磨炼我…”
“嗯？”听到这儿，吕老三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这种突如起来的转折，总会让人联想到故事会被推翻。
果不其然，随着沈月夕的叙述。
她将自己这段时间工作的点点滴滴，经历的各种苦难，以及中间穿插着的葛凡的各种鼓励，如何让她如何一步步变得坚强，不断进步，直到今天能够坦然面对镜头，将最完美的直播呈现给观众。
这个故事下来，就是一个初入职场的小白，不断进步的励志故事。
而葛凡，则被塑造成了人生导师一般的存在。
根本不是之前众人所想象的那样，沈月夕是被潜规则才上的位。
“卧槽，我就知道我的男神不是那样的人。”
“刚才喊禽兽不如的人呢，道歉！”
“打从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我就彻底迷上了他，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故事结束，直播间的风口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第一次直播就是葛凡亲自上阵的，许多人也记得那个曾经在西宁市昙花一现的网红，也一直粉着他。
这时候见剧情翻转，赶紧站出来为他说话。
都说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其中许多人甚至忘了刚才大骂葛凡禽兽的人，正是他们自己。
此刻，零花总部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看傻了眼。
好一会吕老三才反应过来，当场暴怒。
“沈阳东，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吕老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咆哮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