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瑛连夜写诗作赋,准备着次日和白辰在朱元璋面前,一决高下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却带着人,正在摸黑走在城中的一个小巷子内。
这里僻居京城一角,多是一些矮小的房子,而且道路曲折,弯弯扭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在迷宫一般的巷子中迷路。
眼前黑乎乎的,还不时传来一阵狗叫声。
毛骧屏着气,带着一队人,来到了一处老宅的外边。他停下来,轻轻叩了一下门环,只听得里边有人叫道:“谁呀?”
“是我,来瞧病的。”毛骧捏着嗓子,喊道。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开了,一个苍老面孔出现在了毛骧面前:“这么晚了,来瞧病,是不是有什么急症?若是没急症,明天再来可好?”
毛骧一闪身,从门缝之中挤了进去,将腰刀一横,架在了那人脖颈之上。
他阴森森笑了一声:“明天,就来不及了。”
毛骧将另一只手一挥,就有一队全装贯甲的锦衣卫,冲进了院子,将屋子围了起来。
老者吓坏了:“军爷,军爷,饶命呀。我就是一个郎中,并未犯过任何错,为何抓我?饶命,别杀我。”
“屋中还有何人?”毛骧问道。
那老者颤抖着声音,说道:“屋中并无别人,只有老朽自己在此居住。里边,尽是些药材罢了。”
毛骧却并不相信这老者的话,将手一挥,那冲进院子之中的一队锦衣卫,有人守卫,有人守窗,还有人一脚将门踹开,擒着刀就冲了进去。
屋子里并没有传来打斗声,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那冲进屋子之中的人,正在翻坛倒罐,寻找药物。
看来,屋子之中确实没有人。
毛骧放下心来,将这个老郎中交由别人看管,他自己则拿着刀,也走进了屋子。
正象那个老郎中所说,这个屋子之中除了药材之外,并无他物。
毛骧伸着鼻子,仔细嗅了一下,并没有陀罗尼丹的味道,倒是有着很重的普通药材味。
“将那老者押进来。”他叫道。
手下将老郎中押了进来,叫他跪在了毛骧面前。
老郎中着实害怕,全身颤抖,好像寒风之中,挂在枝头上的树叶子。
“别怕,我问你,可曾知道,西域有一种陀罗尼草?”毛骧问道。
老者点头:“听说过。像我们做郎中的,研究药材,目光并不止于我大明国内,域外所生长的药物,也有所涉猎。那陀罗尼草出自西域,长在山中,经五个寒暑方能长成。其味辛香浓烈,闻之使人心神外驰,魂不守舍,为幻药也。”
老者对于药理倒是很精通的,不过,现在毛骧关心的不是这个事情。
“你可曾知道,在京城之中,哪家生药铺之中有此药?哪个郎中曾用过此药?”
问话的时候,毛骧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老者,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老者缓缓摇头:“老朽也只在药理书上见过此草,却并未听闻哪家药铺售卖,何人用过。”
看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说谎。
毛骧正想吩咐下去,将这个老者带回去,暂且关起来,好生看着,待到查明真相之后,再统一释放。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这个老者将消息泄露出去。
却不料,他突然发现,那老者一直低垂着的眼睑,突然向上一翻,眸子之中射出迫人的光芒。
不过,转瞬之间,老者又将头低了下去,恢复了一个垂垂老矣、龙钟老巧的模样。
毛骧是何等人。
他立刻意识到,这老者可能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唰——
毛骧将刀抽了出来,寒冷的刀刃直接放在了那老者的脖颈之上,恶声恶气吼道:“说实话,不然,我一刀剁下你的脑袋。”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呀,军爷,你叫老朽我说什么呢?”老郎中装起了傻。
毛骧知道,在这个情况下,就算是他一刀砍下,将老者劈成两半,也于事无补。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这种人,深知他们所犯的是重罪,一旦被发现,便有死无生。因此,他们只会誓死抵赖,决不肯轻易认罪。
“翻,给我翻,哪怕将这个屋子掘地三尺,也得将药找到。”毛骧发狠一般叫道。
众人在他的指挥之下,立刻翻了起来。
所有药材全部翻了个遍,药锅、药盂、药壶,连着药架都被打得粉碎,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难道说,是自己会错了意,看错了这个老者?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郎中?在这个屋子之中,并没有藏有陀罗尼丹?
毛骧有点怀疑自己了。
不过,他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放弃。看着站在那儿,等着他下命令的锦衣卫们,毛骧吼道:“看着我做什么?本官刚才不是说了,掘地三尺,听清楚了没有?”
“是。”
众人齐声答应了一下,便开始挖地面。
有人从外边拿来了铲子,铁锹,有人直接用手中长刀当成工具来掘地,还有人则在那翻出来的泥土之中,细细搜索。
随着屋子之中的地被越掘越深,那老者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此刻,他再也无法像之前那么淡定了。
毛骧一瞧,便知道,现在这么做,肯定有戏,陀罗尼丹肯定就在地面之下藏着。
事情正像毛骧所猜想的那样。
掘到半夜,突然有人碰到了一个瓷缸,叮当作响。
“大人,有发现。”
那人叫了一声。
毛骧上前去,仔细一瞧,见那个瓷缸被封得严严实实,边上还用化了的蜡仔细浇了一遍。
“将它撬开。”毛骧说道。
一个人上前去,用长刀在那瓷缸边上一划,密封被破开,便有奇异的香味透了出来。
没错了,正是陀罗尼丹。
毛骧不由得狂喜。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将他带回去,严加拷打,问出这院罗尼丹的详细来历。”
毛骧狠狠笑着说道。
老郎中见事发,知道无法隐瞒,便赶紧叫道:“大人,别打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毛骧阴森森笑着,在灯光之下,瞧着着实骇人:“说?晚了。给我打他,打完了,再叫他说。”
“大人,别打我,老朽……老朽不是普通人,老朽本为太学官员陈瑛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