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辰起床之后,洗漱已了,琪琪格就将她做好的碧玉粳米粥亲自端了上来。另外,还有几根油条,一碟子小菜搭配着。
油条这个东西,民间虽然说也有人吃,可在京城之中却很少见。更不用说北元那里了,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
白辰亲自教琪琪格做油条,和面,发面,油炸,每个一环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琪琪格很聪明,学了两次就学会了。
她做出来的油条,酥脆清香,吃起来十分可口。
白辰其实还想教她做煎饼果子,可一想还得铸一个专用的鏊子,实在麻烦,也就算了。他想着,以后有空了再说。
“大人,今日去万岁面前,诸事小心。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吉祥结,你带在身上,一定可以事事顺心,事事吉祥。”
琪琪格温言缓语,将一个缀着青玉,系着红绳的吉祥结,递到了白辰手上。
白辰接过了,谢过了琪琪格一番好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府邸,带着两个小厮,昂然向着宫中而来。
他没有乘车,也没有坐轿,而是微服,走街穿巷,像个普通人一般,在市井之中穿过。
三街六市之中的人间烟火气,是白辰很喜欢感受的。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真切够感觉到,虽然穿越而来,可自己也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之中。
这个年代没有影像传播技术,纵然满京城人说起白辰白大人来,几乎个个伸出大拇指,都会说一声:“了不起。”
可实际上,除却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能认出他来。
来到宫中,见过朱元璋之后,陈瑛还没有来。白辰来得早,先到大本堂转了一圈,然后,又来到了乾清宫之中。
朱标正在这里陪着朱元璋说话,见到白辰来了,就停下来,吩咐赐座。
坐下来之后,白辰从从容容和朱元璋、朱标两人说话,半点紧张和慌乱的情绪都没有。
朱元璋很满意。
瞧瞧,这就是少年老成,这就是大将风度,遇急事而不惊慌,见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可称大丈夫也。
老朱在内心之中,对白辰还是很赞许的。
朱标则问白辰:“你昨夜可曾准备好了新诗?”
白辰笑了笑,回道:“禀太子,臣昨夜早早入睡,未曾写诗。”
朱标又道:“那陈瑛并非等闲之辈,此事不可儿戏,亦轻视不得,此刻陈瑛未来,你可先做几首诗,待我与你参详参详。”
白辰一拱手,道:“谢太子关心。只不过,作诗之事,臣向来喜欢急就,并不喜欢早早写成。待到一会儿陈瑛来了之后,在大本堂之中,与他相斗之际,臣再随口作来,想来,亦可应付得了。”
朱标还没有说话,朱元璋一拍龙椅的扶手,朗声笑道:“好,就得有这个气势。今天这个比试,白辰,莫叫朕与太子失望。”
“臣谨遵圣谕。”白辰施礼道。
不一会儿,陈瑛来了。
他见过了朱元璋和朱标之后,又客客气气和白辰施礼,口中说什么:“听闻白大人才华过人,识见不凡,陈瑛早有倾慕之意。今日之试,非为与白大人一较高下,实为了可向大人当面请教。”
这话说得谦虚得不得了,陈瑛一派君子风度,温良恭俭让,可透着一股虚伪劲儿。
就连朱元璋看了,也不由得在内心之中暗道:“此子鹰视狼顾,口中却说得冠冕堂皇,有才而无德,可用而不可重用啊。”
老朱眼光毒辣,转眼之间,已在内心之中对陈瑛做出了精准判断,下了一个评语。
见过了面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大本堂之中。
夫子宋濂和一众王子,民间优才之士,已早早等着了。
内监设了三个正位,朱元璋居中,左为宋濂,右为朱标。底下,则列着两排大本堂之中的学子。王爷们在一侧坐着,民间优才之士在另一侧坐着。
正当中,则是白辰和陈瑛两人。
小太监也给他们两个人设了锦椅,可是两人都站着,谁也没有坐下。
朱元璋叫陈瑛先念一首他的诗。
陈瑛客气了两句,然后,就面带着得意之色,得意洋洋,将自己所写的诗念了出来。
这是一首赞颂君王的诗,算是一个开场诗,做得词藻华丽,四平八稳,算不上很出色,不过也相当不错。
朱元璋听了之后,很开心。夸他嘛,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觉得开心。
“不错,这首诗,朕称之为好诗。”
说着话,朱元璋将目光转向了白辰,那意思是说,好,现在该你了。
白辰清了一下嗓子,在众人注视之下,不慌不忙,慢慢说道:“臣夜观史书,颇有感慨,现在愿作词一首,以抒胸臆。”
“好。”朱元璋说道。
朱标却有些紧张。以前,他连白辰作诗都没怎么见过,更不用说,现在当场写一首词了。白辰当真可以现场写一首词?
朱标有些怀疑。
夫子宋濂也是这个心思。
两人都瞧着白辰,想知道他到底能写出来一首什么词。
白辰开口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辰一口气,将明人杨慎所作的《临江仙》,念给了在场所有人听。
说完之后,他一拱手,施了礼,便站在一边,等着众人评价。
夫子宋濂听了之后,两眼放光,胡子微翘,觉得白辰这个词,写得实在是好,叫他听了之后,亦心有戚戚焉。
朱标听了之后,也暗叫了一声:“好词。”
两边坐着的那些王子和民间优才之士,也被这首词之中的高远意境感染,都在心中叫好。
不过,他们说好,那不算好,得朱元璋说了算。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心中也认为这是一首好词,不过,词中之意,却与他所追求的事业有些相悖,所以沉吟不决。
这个时候,陈瑛突然开口了。
“万岁,臣以为,此词虽然立意高远,却有对万岁不敬之意。白辰居心,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