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满不遗余力,在推着这个事情前进。
在倭国打击豪强,拉拢和分化传统贵族,架空倭皇,再励精图治,取得民心。这一点,他做得非常不错。
现在,倭皇已将寺院视为了自己的家,舍身到禅院之中,闭关打坐,将朝廷政事全部交由了足利义满打理。
那些传统的倭国贵族,在足利义满的强势打压之下,不断向他投诚,围拢在了他的身边,唯他之命是从。
倭国国内的百姓们,提起足利义满,不少人充满敬意,视他为整个国家的主宰者。没有了倭皇,没有什么问题。可没有了足利义满,他们认为,整个国家将会陷入到动荡和贫穷之中。
将国内治理铁板一块,可外援方面,却使足义利满很不满意。
朱元璋一直不愿意册封他,认为他是以人臣之位,而僭越于倭皇之上,不合理法,有违正统。
足义利满很恼火,可又没有办法。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全力打击倭寇,将那些被明人视为元凶巨恶的倭国流寇,打击得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还能邀得朱元璋欢心。
到时,他若是再上表请示,大明皇帝就有可能册封他为倭王了。
黑三明岩就是足利义满这个措施之下的倒霉蛋和牺牲品。他现在若是敢回到倭国,立刻就会被足利义满逮起来,绑得像个粽子一般,派人送到大明国都去,由明人治罪。
“该死的足利义满,混帐的东西,为何这么怕明人朝廷?我黑三明岩若是有十万雄师,何愁踏不平大明?足利义满,枉称将军,却胆小若鼠,手中握着十万精锐,却不敢踏出倭岛半步,只能窝里横。我呸,我呸呸呸。”
黑三明岩向着亭子下边的海边上,连着吐了好几口口水。就好像,足利义满正站在那边,已被他吐了满脸口水一般。
咆哮着的海浪摔打在岩石之上,就像一块巨大的美玉,瞬间碎成了无数个碎块。泡沫在海风的席卷之下,飞舞在半空之中。
起风了,潮湿的空气随着冰冷的海风吹在身上,使黑三明岩觉得很不舒服。他将长袍裹起来,转身走下了海边瞭望亭。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像个王者一般,由随从护卫着,在小琉球的街道上慢慢前进。
街上所有人见到他们这队人之后,就会自动躲开到一边,并不敢在前边阻拦。
在这里,他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可是,他的心并不满足于此。他想打回倭国,也想染指大明。
可是现在,他连马公岛都无法插足。
一个琉球岛,并不能够使他满意。更何况,现在岛上还有一些土著,在暗中串连,想和他分庭抗礼,并不愿意受他的辖治。
一想到这里,黑三明岩的心中,就立刻像是长了草一般,变得乱糟糟的。
回到住处,黑三明岩茶饭无心。他换了一身盔甲,来到了演兵场,站在点将台之上,传下令去,连夜操练。
他手下那些匪兵们虽然不乐意,可是,并没有人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
此外,黑三明岩也给这些倭兵们画了大饼。他告诉这些倭兵,若是能够跟着他打进大明,占得一些城池。那么,这些城池之中所有的女子和财帛,任由他们抢掠。
这些倭兵们好像恶狼一般,听到了这个许诺之后,两眼发绿,恨不得立刻飞过海峡,到明人的土地之上肆意洗劫。
士卒们齐声的吆喝和兵刃撞击的声音,飞出了演兵场,落在了小琉球岛上百姓们的耳中。
他们觉得胆战心惊。
这些倭人太凶恶了,凶得他们连面都不敢照。但凡看到有倭人在街上走,他们就远远躲开。
私下里,也有不少百姓家的妇人,吓唬自己家的小孩子时,就用“倭人来了”这句话。
在那些小孩子的心目之中,“倭人”这两个字,似乎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一个词语。倭人,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存在。
黑三明岩对于岛上百姓们对他的畏惧,倒是一点也不反对,而是乐见其成。他喜欢别人怕他,喜欢别人将他描绘成一个恶魔一般的人物。
“做不了天神,那么,成为一个随心所欲、掌控万众的恶魔,也未必就是坏事。”这是黑三明岩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
黑三明岩在小琉球岛上练兵的时候,白辰和齐王朱榑两个人,却躲在澎湖巡检司的衙门里斗蛐蛐。
白辰知道,这种事情容易玩物丧志。尤其是像他和齐王朱榑这样身居显位的人,更容易堕入到荒废正事的泥潭之中。
不过,现在他和齐王朱榑在一起玩蛐蛐,在他瞧来,却是一件正事,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正事。
当齐王朱榑将全部身心投入到斗蛐蛐这个事情之中的时候,他浑然物外,忘记了吃饭和睡觉,也忘记了声色犬马。
这就很不错。
至少,这是一个还算正常的爱好。比起在声色之中迷失心性,在这个事情之上用些工夫,还算不错。
“诶,我赢了,哈哈哈,白兄,拿来,五百两银子。”
齐王朱榑一伸手,就好像是一个赌赢了的赌徒一般,脸上带着无比得意的笑。这个时候,他倒像一个童稚未脱的天真稚子。
白辰将手伸进口袋之中,掏摸了半天,恋恋不舍将一个五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齐王朱榑嘻嘻一笑,将它收了起来,放进口袋之中,和白辰说道:“你怎么这么小气?我知道你现在坐着不动,便可日进斗金。一个月好几万两银子的进项,你又不喜欢乱用钱,难道都放在那儿,叫它们生崽不成?”
白辰笑道:“这些钱是不算少,可是我辛苦赚来的。殿下你是不知道,当年我去北地边关开边市,那叫一个苦哟。一说话,鼻涕就先流了下来。流就流吧,可还没有流到嘴边,又被冻住了,就和两个筷子似的挂在那儿,真叫一个寒碜。”
白辰这个话,说得齐王朱榑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