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修琰故作凶狠的委屈语调，苏青瑭忍不住笑了，双手挪了挪，箍紧了些。
“不要说话，借我抱一会儿。”
透过薄薄的衬衣，修琰甚至能感觉到她嘴唇勾起的弧度，幽幽地叹了口气。
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坐得舒服点。
苏青瑭深吸一口气，清新的香味钻入鼻腔。
仔细分辨，这味道常有变化。
之前以为，它是随着修琰的状态在变，如今细想，却是根据自己的心情而不同。
那这实际上，是不是自己身体对解药的反应，和修琰并无关系。
苏青瑭屏住呼吸，想把那股味道隔绝开来。
她想知道，如果不是这味道，她还愿不愿意这样抱着修琰。
修琰突然觉得后背有点润湿，像是沾上了一点水渍。
上次她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场景，历历在目，修琰心口一悸一悸地抽着痛。
“你身体不舒服了吗？”
没有回应。
他抓住苏青瑭的手，想把她移到自己面前。
虽然两人贴得这么近，他却如此想念她，想要看着她的脸。
苏青瑭小声地抗议着，圈着他腰的手紧了几分，不愿意挪动。
他只好任着她去。
她就在他身后，紧紧偎依，却又遥不可及。
修琰突然觉得很难过。
直到苏青瑭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沉重，手臂也散开来，掉在他腿上，他才转身扶着她，将她轻轻放平。
给她盖上薄毯时，苏青瑭的手下意识地一抓，握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
修琰没半分犹豫，顺势坐在地上，把她的手放好在身体侧边，凝视着她的睡颜。
冷清的月光下，她的脸庞半明半暗，嘴唇微微嘟起，几根长睫被一点点泪痕粘在一起，仿佛哭累了睡去的孩子。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却比白日的她更好懂。
……
蟹壳青的晨色从窗户照了进来。
苏青瑭身子一翻，右手挥下，拍到了一个脑袋上。
她微微睁眼，看到床边的人，眼睛倏然睁得老大。
修琰被突然拍醒，脸上罩着一层冷峻和刚清醒时的茫然。
把床上人脸上的惊慌收入眼里，神情柔软下来，带上薄薄的笑意。
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看着自己恢复自由的手指，失落从心底蔓延。
他撑着床沿准备站起来，没想到腿比手臂还麻，一个踉跄，朝床上倒去。
手肘撑在苏青瑭身子两侧，悬在她上方，稳住身体后，嘴角弯了弯：
“早上起来，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屋里，一般女孩子，不是应该尖叫吗？”
苏青瑭端详着他，哼了一声。
“你故意的是不是？”
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印子呢，装什么帅？
她满不在乎的神情，让修琰感受到了挫败，同时挑起了他的好胜心，脸又凑近了几分。
“要不是你整晚抓着我的手，我的腿会麻？”
这实在是太近了，姿势也很暧昧，苏青瑭故作镇定的脸渐渐绷不住。
见她嘴角溢出的一丝丝别扭，修琰一双凤目眯了起来，微微弯着。
“苏青瑭，当我女朋友。”
随着苏青瑭脸上的生动褪去，修琰的笑容也逐渐散开，气氛尴尬又凝重。
修琰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喘不过气。低头看到苏青瑭眼眸低垂，悲伤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那，嫁给我吧。”
听到这话，苏青瑭惊讶地抬起眼皮，瞅见他一脸戏谑，分明是开玩笑的神情。
怔了怔，抬手捶了他一下。
“大清早的，说这些话醒瞌睡是不是？让开。”
“亲一下也行。”
修琰慢慢靠近，苏青瑭使劲推着他的脸。
“把床让给你，你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让开，我要洗澡去了。”
修琰笑着起身。
难堪也在玩笑般的氛围中消失。
他离开卧室，关上门，颓然靠在墙上，脸上的笑容被无形的手抹去，只剩下苦涩。
她明明也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肯答应他？
卧室里寂静无声，修琰的手放在门上，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我走了。”
“嗯。”
他的话音刚落，回应就响起。
修琰又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拉开房门，立在门口的红中惊了惊。
他抱着一只纸袋子，手指停在门铃上方。
看清楚开门的人，红中的双眼，慢慢瞪圆，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拳头。
“让开。”修琰脸上黑气直冒，语气不善。
红中却像没听见一样。“修、修先生，我们家老、老大，在哪呢？”
“在洗澡。”
修琰伸手拨开了他，大步离开。
红中盯着他的背影。
衬衣裤子上都有折痕，绝对不是今早上才穿的衣服。
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看看苏青瑭，一扭头差点撞在门上。
修琰出门后，又把门关上了。
他只好给苏青瑭打电话，等了半个小时，才进到屋里。
苏青瑭已经穿戴整整齐齐，但头发微湿。确实是刚刚洗了澡。
红中不停地干咳着，清着嗓子，半天不敢问出口。
苏青瑭睨他一眼：“嗓子被猪毛卡了是不是？”
“老、老大，我刚才来的时候，在楼下，楼下啊，好像，看到修琰了……”
“嗯。他昨晚在这里过的夜。”
苏青瑭从纸袋子里拿出厚吐司，用手拿着咬起来，边吃边看着红中的脸。
红中陷入比刚才还强烈的震惊之中，足足两分钟。
而后变成担忧，浓重的担忧，眼里有了点水气，最后开始纠结，纠结得脸皱成沙皮狗一样。
“你要是敢告诉我爸爸他们，你就死定了。”
红中瞬间不纠结了，神情轻松许多。
“你要是敢在七号群里说这件事，我能让你再死一遍。”
红中偷偷瞄了苏青瑭一眼，嘿嘿嘿地干笑几声，毫不犹豫地转移了话题。
“老大，你记得被你亲自开除的李俊深不？”
苏青瑭把纸袋子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那个淫虫上脑的销售部经理？”
“对对。”红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查到他和造假案有关。但他一个人，兴不起这么大风浪。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
苏青瑭翻看了一下资料。
李俊深还和两个研发部的员工有过接触，而那两人都已经离职。
“倪姝已经把研发部清查了一遍，核心配方没有泄露出去。我就是来请示一下，要怎么收拾李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