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苏青瑭打开头灯，又仔细检查着那些钞票。
每一张都有些发硬，但又不像新钱那么清晰鲜亮，表面还有些许白色的颗粒。
毫无疑问，这些钱都被药水侵泡过，然后吹干的。
卓启帆的确是想要对陈俊材下手的。
“把这些钱送到席扬化学实验室去，提醒他别让皮肤接触到袋子内部和钞票。这几天卓启帆的行踪表给我。”
红中单手开着车，摆弄了一下手机，把行程表发到了苏青瑭手机上。
卓启帆的行程倒挺简单，几乎就是卓家、学校，昨天去了一趟疗养院，看望她的外婆。
学校里和卓启帆有过接触的教职人员，已经全部调查过，全部被排除掉了。
资料上也有卓启帆外婆的资料，八十多岁，患有老年痴呆已有十几年。
难道，卓启帆是把这些东西藏在家里的？
看来还要去一趟卓家。
苏青瑭在车内筹备谋划的时候，金诗哼着歌回到了自己家中，用力地敲响了房门。
屋内依然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灯光，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四方的亮块，还有窗外映出的万家灯火。
黑暗中的男人好像清瘦了一些，身上半旧的中式衬衣有点空晃。
开门之后，秋月涵回到床边的单人高背沙发上坐下。
“有好消息？”
金诗用力点了点头，朝里走了几步，清新的药香萦绕在鼻端，让她觉得安宁。
“秋老师，你让我找的人，也许有眉目了！”
秋月涵没作声，但挪动了一下，上身稍稍前倾。
金诗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他脸部的轮廓，心跳渐渐加快。
但她讲完之后许久，秋月涵也没有说话，保持着那迫切的姿势，一动不动。
“秋老师，我的消息没用吗？”一股沮丧从金诗心中升了起来。
就算光线不明，他脸上的失落和迷茫，依然刀刻一般清晰。
秋月涵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了。
“不，很有用。”轻柔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他轻声笑了笑：“金诗，感谢你。同时也要恭喜你，你终于可以完全拥有这套房子了。”
金诗讶然，像是下台阶时一步踏空。“秋老师，你要走了？”
秋月涵缓缓点了点头，又像是觉得她可能看不到，“嗯”了一声，“你帮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们的约定完成。”
金诗的心呯呯跳了起来，“那、那苏青瑭呢？你不想知道她的情况了？”
秋月涵静默下来，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回到外面，金诗在屋里走来走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房子，所以她才会答应秋月涵怪异的要求。
秋月涵和苏青瑭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秋月涵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敢问也没兴趣。
只要把苏青瑭的行踪汇报给秋月涵，帮他找到一个人，她就可以完全拥有这套房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习惯了家中那个黑暗空间的存在。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家，他都在那里。
金诗突然很后悔，她不该告诉他的。
此时，秋月涵拿出柜子里的手机，打开之后，手却停了下来。
找到那个人，交给相思，相思就可以还他自由。
但就算自由了，他又该何去何从？就像金诗说的那样，离开了这里，他和她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手机掉在地上，“咚”地一声，把秋月涵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窗外的灯火只剩下寥寥几盏，这初夏的夜晚，竟让他感觉到冷。
他捶打了几下发麻的手臂，捡起手机，发了一串密码出去。
他的存在，只会阻扰她的幸福，他想学着他们那样，去爱一爱别人，毫无保留。
————
帝都机场。
摆渡车刚停稳，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第一个下车，拨开人群。被他推开的人对他怒目而视，他视若无睹，只顾朝出口大步走去。
“哥、哥！”左信费力挥着手，“你可算到了，我腿都站麻了——”
“那个AI在哪？”左冷打断了他，说话之际，已经朝前走了好几步。
左信小跑跟上，“我这就带你去。哥，见到我老板的时候，你说话客气一点，报酬我来谈——”
“我没兴趣为别人工作。”
左冷石头一样的话砸下来，左信顿觉忧心。要是左冷解开AI的技术还好，要是失败，施千仪能把他活吞了。
“还不快来开车？”左冷坐在车里，从车窗探出头来，冲他喊道。
到了施千仪的郊区别墅，左信领着左冷走向会客厅，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施小姐，我哥——”
施千仪狠厉的一眼，他顿时消了声，这才看到还有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那男人相貌英俊，仪态不凡，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像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施云稷，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施千仪摆手让左信站在一旁。左冷挪动着脚步，看着很不耐烦。
施云稷就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嫌弃，微微一笑：“我好歹比你大几个月，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哥吧。”
施千仪脸上嘲讽的笑容更深，“年龄吗？对家族的贡献才是最重要的吧。”
施云稷大笑几声，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施千仪更觉厌烦。
“听说你得到一幅江妙文教授的字？”
“你死了这条心吧，那是我待会送给修爷爷的礼物。”
施千仪走到门口，一副送客的姿势。
“真羡慕你这么悠闲，每天就是写写字，看看画，做做饭打发日子，我的事情还多着呢，就不送了。”
施云稷走过去，上下打量她几眼。“你不换身衣服吗？修琰不喜欢太亮的颜色。”
施千仪一怔，旋即狂喜起来。“修琰也要去？”
“看在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份上，把字拿出来，让我过过眼瘾……”
他话还没说完，施千仪已经转身朝楼上奔去。
施云稷笑了笑，一手勾着外套的领子，一手插在兜里，潇洒地朝外走去，路过左信兄弟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我妹妹公司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