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闪电后的一声闷雷轰然炸响,扑索索的大雨自天际倾然而下。
安诺猫着腰,躲在瑞威酒店一处隐蔽的拐角处。
雨水打湿她的秀发,湿哒哒的黏在脸廓,一双瑰丽的黑眸谨慎地注视着周围。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几道惊怒声,自远由近。
“刚刚人不是还在房间里面吗?人呢!”
“不是说那药能让人昏迷一整天么?这婚礼还没开始新娘子就没了,难道真的要让涵月嫁给那个残废?”
“……爸妈!我不嫁!不是说好让安诺代替我嫁到厉家的吗?”
“别急别急,妈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厉琅琛!已经让人去抓那个混账了!肯定不会跑远,前面都是宾客,她也出不去。”
说话声和脚步声匆匆远离。
安诺眼中全是讽刺和冷意,纤细的手指狠狠握紧,盯着穿着考究的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唇角掀起,混着雨水的腥气在口腔中漫开无尽的苦涩。
刚刚那三人,一个是她的亲爸安义平,一个是她的亲妈沈佳,还有一个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安涵月。
今天是安家和厉家两家小辈的婚礼。
新娘本来应该是安涵月,却被临时换成了安诺。
和燕京顶级豪门厉家有姻亲关系,对安家这样的商界新秀本是最喜闻乐见的,可惜五年前,一场车祸,厉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厉琅琛昏迷不醒,一直被送到国外治疗,几个月前苏醒回国,厉家那边就着手准备了婚礼。
昏迷五年的厉琅琛和之前的风光无限不同。他不仅双腿残疾,更因为太久远离厉家的权力中心,这会儿当家的已经换做他人。
这样的一个人,安义平和沈佳怎么可能让他们宝贝女儿安涵月嫁过去?更别说在这些年,安涵月早就和莫家的独子莫衍肴暗度陈仓。
而安诺这个自幼不受待见,被扔到乡下周奶奶家寄养的妹妹正好就成了完美的替代品……
雨幕下,安诺的面容苍白憔悴,瘦弱的肩膀越发羸弱。
安诺苦笑,她五年前被接到安家,本以为可以好好感受缺失的父爱与母爱,却不曾想,暗地里处处遭受安涵月的排挤,在上流社会中出尽了丑。最后她被逼着离开安家独自生活……
昨天爸爸打电话让她回家,将骗她回去,要她代替安涵月嫁入厉家。
她大闹一场后,摔门而出的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发现她穿着婚纱躺在床上……
安诺伸手拂去脸上的雨水,冷笑一声。
要她代替安涵月嫁入厉家?做梦吧!
估摸明天头条就是“安家嫌弃新郎残疾,新娘逃婚”,以及安家面临随之而来厉家的报复,安诺心里就一阵畅快,“活该!”
安诺轻嗤一声,确认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再注意这里,拂去脸上的雨渍,往后面鲜少有人踏足的杂物间摸去。
为了行动方便,婚纱裙摆被她撕得支离破碎,外面裹着一件随手顺来的西服掩去醒目的白色,脚下趿着双酒店的人字拖,打扮的不伦不类。
她这样也不适合到处乱走,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这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下,只要混过了婚礼时间就行。
就在安诺满心以为僻静的杂物堆放间足够安全时,推开门就看到依靠在墙边的男人。
安诺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往外跑,但男人却比她快一步,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啊——你……”
安诺始料未及,被扯得一个踉跄,不由发出一声惊叫,但后面的话被一只滚烫的大掌给用力捂住。
安诺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这还没逃出虎穴,就又入狼窝,也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来头,怎么会躲在杂物间……
杂物间灯光昏暗,只能看清男人身材高大,他的手滚烫有力。
男人脸上的凶厉一滞,目光落在她那双亮的惊人的眼睛上。
清灵毓秀,如同澄澈溪水映着一轮清辉的月色……
他的眼神一闪,微微恍神。
安诺感受到面前的力道一轻,趁机会张开嘴巴,贝齿狠狠朝那手咬去。
“嘶”男人闷哼一声,思绪回笼,“找死!”
安诺只觉得被握住的右手手腕,手骨都要被捏碎,疼的直吸气,心下发狠,叼着肉咬的更重。
一道大力传来,安诺后背一痛,嘴巴不由一松,整个人被压在了墙上。
“放开我!”安诺用力挣扎。
男人声音沉凉沙哑,带着浓浓的警告:“别动!”
安诺怎么可能不动?她又不傻!
“我说、别动!”
头顶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男人的呼吸声沉重。
安诺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不对劲。
他的体温高的吓人,钳住她的大掌滚烫如火。
安诺慌忙抬头,就发现黑暗中男人那双黑眸中压抑着什么,蒙着层沉暗的赤色,嘴里吐出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这……这不会是被人给下了……
安诺心里都在骂娘了!她能再倒霉一点嘛!
怪不得这男人躲在这里,她是不是撞到了什么阴谋?
“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乱动!”
安诺急忙保证,怕这家伙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化身为狼。
女孩的声音婉转动听,细密的呼吸好巧不巧铺洒在男人滚动的喉结上。
男人脑中克制到极致的弦“砰”的炸裂,垂头附上那抹红唇……
“轰隆——”
窗外,一声巨雷倏地炸开。
安诺回神,狠狠一口朝对方的咬去。
“嘶”男人闷哼一声。
趁着机会,安诺挣脱束缚,麻溜转身就跑,慌忙中甩掉了一只拖鞋都来不及捡,如受惊的猫崽子,“哒哒哒”跑没了影。
闪电中,底朝天的人字拖孤零零躺在门口,因主人离去的匆忙,颤巍巍的摇晃了几下。
男人感受着口腔中的甜腥味儿,望着那只拖鞋,眼神变换……
“卧槽!混蛋!”安诺一瘸一拐的奔跑,一边愤愤地擦着嘴,直呼倒霉。
虽然那雷声来的及时,但两人的唇分明碰到了一起!
平白被人占了便宜,安诺心里恼火,以至于忘记自己正在“逃婚”。
等她看到冲过来的几个穿着雨衣的保镖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靠!简直流年不利!
被包围的这一刻,安诺欲哭无泪。
折腾了半天,全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