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以后我们也一起玩‘木头人’那个游戏吧？好不好？”
——遗洛应下这个请求之后，便忽悠着两个小豆丁崽子去摇篮里躺着了。
她在二人的额头上分别落了一个轻吻，以作告别。
约希特是知道她要去干什么的，但是斯贝一不知道。
他在遗洛的唇瓣离开他的额头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神明袍的洁白大袖，糯声问道：“妈妈，你要离开我们吗？”
——离开我们。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说法。
在如今的斯贝一的眼中，她的某时某刻的不在他们身边，大概就是即将离去。
粘人的小孩子们，与生俱来一般，就缺乏安全感。
不论是小恶魔，还是小天使，都是如此。
她柔和了目光，怜惜地抚了抚他的头顶。白金色的头发又细又软，像极了鸟儿们胸脯处的软绒，让人的一整颗心，也不自觉柔软起来。
她温声解释道：“妈妈有些事情，要和诺尔瑞夕哥哥一起出去一趟。”
“不能带上斯贝一吗？”他又问道。
“不能呢。”她的手继续轻拍了几下他的小脑袋，聊以作安慰，“斯贝一在家里就好，妈妈会很快就回来的……”
斯贝一的嘴唇微微一张合，本想接着说什么的，但是遗洛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他将原本涌到喉间的话语，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啊——斯贝一，我想起来了，家里的牛乳好像也没了，趁今天，刚好可以带些牛乳回来……卟叽他们会带着露水来照顾你们的，你们不会孤单……”
——“你们不会孤单”。
她这样欣喜。
欣喜到，让他觉得如果再说什么“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诸如此类的话语，都是惭愧自私，都是在放大他的卑劣。
他哑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一旁的约希特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想，如果妈妈要离开，约希特一定不会没有反应，甚至和他一样，——或者是比他更甚地，迫切希望妈妈留下来。
——但是他此刻却如此安静。
虽然他看上去是睡着了，但是斯贝一知道，他就跟刚才一样，是在装睡。
然而他此刻能这样沉得住气，很明显，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妈妈会离开。
余光收回，他转而抓住遗洛的手。两只小肉手捧着她那一只精致白皙的柔嫩左手，笑得眉眼弯弯，对她说道：“那妈妈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贪玩哦～”
他的尾音微翘，本就甜软的嗓音，更是因为那一个转音，变得更有几分缠绵。
有一瞬间，遗洛都怀疑斯贝一究竟多大了。——像之前怀疑约希特那样。
她虽然不是很了解天使与恶魔的生长定律，但是光凭直觉，她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直觉毕竟只是直觉。
这种没有任何根据的微妙存在，会忽然涌现出来，也会忽然掩藏。除非再受了什么相同的刺激，才会重新浮现出来，不然，便很容易被人遗忘在脑后。
然后，在他日所谓东窗事发时，当初的直觉便又重新浮出来，在脑海中自我对峙。——看，我当初就说，会是这样。
可是遗洛毕竟没有更深层次地思考过了。
她只是宠溺应道他的叮嘱，然后抽回手，向诺尔瑞夕走去。
有谁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伸出手，牵起了诺尔瑞夕的手，向木屋外走去。
而那个白色的少年，眉眼间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只是唇角轻勾，灰与琥珀色的好看眼睛，向身后微微一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