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里瓦几亚宫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罗斯福总统在他的卧室内,突发大面积脑溢血。
这位带领美国走出大萧条、在轮椅上指挥了世界大战的巨人,在见证他一生最大政治豪赌的成果之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只持续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照常升起在黑海上空时,一个足以让世界政坛地震的消息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逝世。
丘吉尔在得知消息时,手中的雪茄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失魂落魄地坐了许久,喃喃自语:“我们失去了一位父亲……”
斯大林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默地抽了一整天的烟。没有人知道这位钢铁领袖在想什么,只是叶卡捷林琳堡的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而在另一边,刚刚抵达苏军控制区临时驻地的李云飞,也收到了这份电报。
他只是平静地看完,将其放在一边,对身边的秘书下达了两个命令:
“第一,以我个人名义,向罗斯福总统的家人与美利坚人民,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第二,通知巴达维亚,‘天工’研究院启动最高级别响应,‘影子’部门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价,查清楚新墨西哥州和罗斯福口中的‘火焰’,究竟是什么。”
秘书领命而去。
李云飞独自一人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
罗斯福的死,带走了一个时代,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接替他的,将是副总统哈里·杜鲁门。
一个在所有情报里,都显得默默无闻、性格强硬的“密苏里乡下人”。
一个新手,突然继承了一张足以毁灭世界的王牌。
“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日本,广岛。
这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夏日早晨。
七岁的佐佐木正男,正追逐着一只在庭院里飞舞的红蜻蜓,阳光透过枫树的叶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袭警报刚刚解除,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天空中,传来一阵单调的、嗡嗡的引擎声。
佐佐木正男好奇地抬起头,看到一架孤独的、银白色的巨大飞机,正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在高空之上缓缓飞过。
它不像之前那些成群结队、投下无数燃烧弹的轰炸机群,只是孤零零的一架,看起来人畜无害。
“妈妈,看,流星……”他好奇地指着天空,对正在晾晒衣物的母亲喊道。
母亲抬起头,微笑着,正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一道比一千个太阳还要刺眼、还要灼热的白色光芒,吞噬了一切。
声音、颜色、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道绝对的光芒中,瞬间归于虚无。
广岛的消息传到世界各地后,三巨头再次走入了雅尔塔。
雅尔塔,里瓦几亚宫,会议室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压抑。
接替病逝罗斯福的杜鲁门总统,刚刚通报了“曼哈顿计划”的成功。
“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我们在日本本土,进行一次实战测试。”
话音落下,整个美利坚代表团的成员,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杆。
他们靠在椅背上,眼神扫过在场的斯大林、丘吉尔,最后落在了那个东方的闯入者——李云飞身上。那是一种看赌徒在牌桌上输光筹码的眼神。
丘吉尔嘴角的雪茄不知何时掉在了地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斯大林死死咬着他的烟斗,腮帮子的肌肉绷得很紧,一缕青烟从他嘴角升起。
王牌。
一张足以推翻牌桌,重新制定规则的终极王牌,被美国人……甩在了桌上。
此次会议,无人再有异议,最终不欢而散。
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最高统帅部。
气氛比雅尔塔的会议室更加压抑,近乎绝望。
巨大的幕布上,一张张由“影子”部门特工用生命换回来的照片,正在无声地播放。
不是模糊的航拍图,而是近距离的、来自地面的景象。
广岛,曾经的城市,现在是一片平坦的、铺满灰烬的废墟。
墙壁上,烙印着人形的黑色印记,仿佛是人被瞬间蒸发后留下的剪影。
钢铁扭曲成麻花,玻璃融化后形成诡异的泪滴状结晶。
一张照片的特写,是一个幸存者,他的皮肤大块大块地脱落,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神罚……”
海军总指挥,有“铁血海狼”之称的萧云帆,这位在诺曼底都敢硬撼英美联合舰队的男人,此刻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十年……”首席工学家宋星老先生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扶了扶老花镜,
“根据天工研究院的紧急评估,我们的理论物理研究并未落后。但要将理论转化为武器,需要一个我们闻所未闻的庞大工业体系。乐观估计,我们与美利坚的技术代差,至少在十年以上。”
“十年?”
萧云帆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他嘶吼着打断了宋星的话。
“十年之内,我们倾尽国力打造的‘龙骧’级编队,在它面前是什么?是一堆会移动的钢铁棺材!是漂在海上的活靶子!”
他一拳砸在面前的实木会议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回椅背。
“我建议……我建议……”一名将领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在联合国框架内,我们必须全面收缩!放弃澳洲,放弃巴拿马,甚至可以放弃部分东亚利益!我们必须避免和美利坚发生任何冲突!用空间,换取时间,我们……我们耗不起!”
“懦弱!”一名年轻的少将拍案而起,“这是投降,是割地赔款!”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让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家人,都在那种光里……蒸发掉吗?”
会议室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争吵声、咆斥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联盟的最高领袖,李云飞,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首位,用一根小银匙,慢慢搅动着杯中早已冷却的红茶。
当啷,一声清脆的轻响,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李云飞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墙上那些来自广岛的地狱照片。
“先生们。”
“游戏,还没结束。”
两天后的夜晚,一架代号“鲲鹏一号”的巨大黑色飞艇,在夜幕的掩护下,无声地划过天际。
飞艇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萧云帆、郑芝凤、林倩倩、宋星……联盟最高决策层的核心成员,全被李云飞带上了这架飞艇。
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李云飞也未做任何解释。
这种未知的、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让刚刚经历核威慑的他们,心中更加忐忑。
飞艇一路向西,越过星罗棋布的南洋群岛,穿过广袤的内陆。
最终,舷窗外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黄色沙海。
“罗布泊……生命禁区?”精通地理的海军总长郑芝凤,认出了下方的地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飞艇开始下降,降落在一片被伪装成“地质勘探站”的区域。
当舱门打开,众人走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勘探站,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基地入口!厚达数米的合金闸门在他们面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了通往地心深处的幽深通道。
“最高权限认证通过,欢迎回来,统帅。”冰冷的电子音在通道内回响。
李云飞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带领着一群已经彻底失语的核心将领,穿过一层又一层比巴达维亚统帅部还要森严的关卡。
最终,一部巨大的升降梯,将他们带到了地下近千米的深处。
当升降梯门打开。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灵魂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