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东海联盟派人以“协助维护港口秩序,保障国际航线安全”名义,在“热烈欢迎”的氛围中登陆了。
他们未放一枪一弹,便接管了港口、海关,以及所有战略要地。
一座座崭新的岸防炮被运到了港口两侧的山头,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太平洋入口。
自此,巴拿马地峡的西大门,被东海联盟彻底占领。
巴拿马地峡,布埃纳文图拉港。
夜半时分,刚刚被东海联盟接管的港口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海水和热带雨林植物混合的湿热气息。
旗舰“应龙”号的舰桥上,萧云帆正凝视着墙上那副巨大的巴拿马地峡地图。
那条连接两大洋的蓝色细线,此刻在他的眼中,既是通往胜利的捷径,也是一道随时可能关闭的闸门。
“报告总指挥!”一名情报官快步走来,声音压抑着激动,
“截获美军最新电报!杜邦主力舰队已从加拉帕戈斯转向,正全速返航!预计30小时后抵达巴拿马东口!”
30小时!
参谋脸色一变,走到萧云帆身边,低声道:
“总指挥,时间太紧了。我们的陆战队刚刚稳住西口,杜邦的主力一旦返回,就会和‘布鲁克林战斗群形成东西夹击之势。我们虽然不怕,但会被拖入一场消耗战。”
萧云帆没有回头,目光依然锁定在那条蓝色的运河线上。
“消耗战,正是美国人想要的。他们本土作战,补给线短,我们劳师远征,耗不起。”
他忽然伸出手指,从西向东,在那条运河线上重重一划!
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念头,浮现在每一个在场将士的脑海中。
参谋倒吸一口凉气:“总指挥,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强行通过运河吗?”
“疯了!”一名年轻军官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但他的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运河是美国人的地盘,虽然大部分防御力量都随杜邦出征,但沿途的船闸、狭窄航道,任何一处被预先破坏或埋设水雷,这支庞大的舰队都可能被困死在其中,成为瓮中之鳖!
萧云帆缓缓转身,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
“各位,兵法云:‘攻其所不戒,出其所不意。”
“杜邦现在在想什么?他在想我们占领了西口,会立刻构筑防线,等待他回来决战。他绝不会想到,我们敢把整支舰队,开进他家的后院小径里!”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
“运河的防御体系,是为防止外部敌人从海上攻入而设计的。它就像一套坚固的盔甲,但它的主人现在不在家!我们从内部穿过去,它那些朝向大海的岸防炮,不过是一堆废铁!”
“传我命令!”萧云帆下定了决心,再无商量的余地。
“蛟龙号、螭龙号两艘扫雷舰前导,清除航道!舰队呈单列纵队,保持最高航速,强行通过巴拿马运河!”
“通知陆战队,沿岸关键节点同步推进,任何敢于抵抗的火力点,就地清除!”
“我们的目标,是在杜邦回来之前,把布鲁克林号从棋盘上拿掉,然后,关上东大门,迎接我们的老朋友!”
命令下达,整支东方舰队在夜幕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了狭窄深邃的巴拿马运河!
航道两侧,热带丛林中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那是被惊动的哥伦比亚守军在盲目射击,但很快就被东海联盟战舰压住了。
偶尔有几座小型炮台试图开火,但被应龙号发现后,很便被炸成了一团火球。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加勒比海的薄雾时,应龙”号的舰艏,终于冲出了运河的东口。
辽阔无垠的加勒比海,豁然开朗!
“报告!”瞭望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正前方,发现美国舰队!确认是布鲁克林号巡洋舰战斗群!”
萧云帆举起千里镜,视线的尽头,十二艘漆着灰白色涂装的美国战舰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他所在的东方舰队。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美军像是被逼到墙角的野兽,伤痕累累,却也因此更加疯狂。
双方只要再往前一步,一场决定新世界未来几十年格局的血战,就将彻底引爆。
“将军,美舰‘布鲁克林’号主炮再次校准,距离极限开火窗口,不到三分钟!”测距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舰桥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云帆身上。
打,还是不打?
就在这时,瞭望哨声嘶力竭的吼声打破了死寂:“东北方向,发现不明舰队,数量庞大,正高速驶来!”
萧云帆心脏猛地一沉,举起了刚刚放下的千里镜。
海天交接处,十几道更为粗壮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很快,一支由英、法两国战舰组成的庞大联合舰队,露出了轮廓。
为首的,是英国皇家海军的最新锐战列舰——“君主”号!
它那巨大的舰体,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山脉,毫不客气地朝着对峙双方中间冲了过来,掀起的巨浪甚至让“应龙”号都感到了明显的摇晃。
“特么的!”一名年轻的参谋低声咒骂,“是英国佬!他们想干什么?”
不止是他,整个舰桥的人都懵了。
而对面的美国舰队,显然也陷入了同样的混乱和惊愕。
“君主”号舰桥。
英国远东舰队总司令,爱德华·霍巴特·西摩尔爵士,惬意地看着远处那两支瞬间“熄火”的舰队,就像在欣赏一出被自己强行中断的戏剧。
“爵士阁下,我们应该立刻表明立场!”身旁的法国中将德·拉格朗迪埃尔,指着远处的东方舰队,语气激动,
“和美国朋友站在一起,把这些东方暴发户从美洲赶出去!这是捍卫我们文明世界的尊严!”
这位中将曾在安南被东方舰队羞辱过,那面龙旗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尊严?”
西摩尔轻笑一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蓝灰色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将军,请问一磅尊严,在伦敦交易所能换回多少先令?”
德·拉格朗迪埃尔,瞬间噎住了。
西摩尔走到巨大的海图前,用指挥棒在巴拿马地峡上敲了敲,
“一条完全被美国人控制的运河,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将大西洋和太平洋舰队合二为一。一个统一了美洲,又掌握了两大洋捷径的美利坚,你觉得,它会是我们永远的朋友,还是下一个比拿拿仑皇帝更难缠的怪物?”
法国人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们的任务不是来帮谁打赢谁,”西摩尔收回指挥棒,嘴角冷笑着,“而是确保这块蛋糕,谁也别想一个人吞下去。”
他抬起头,下达了命令,声音充满了傲慢。
“传我命令!联合舰队,进入中立缓冲区!以大英帝国女王与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名义,调停此次冲突!要求双方,立刻停止一切敌对行为!”
三天后,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总指挥部。
一份由英国公使馆发来的,措辞恳切的烫金请柬,被重重地拍在了李云飞的办公桌上。
“总指挥!这哪里是调停?这分明是勒索!”
陈海平双眼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位向来沉稳的参谋,此刻也被彻底激怒了。
“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流了那么多血,眼看就要把美国人彻底打趴下,把运河拿到手了!这帮英国佬倒好,开着几条船过来晃一圈,就要上桌分蛋糕?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们甚至还邀请了哥伦比亚那个新总统!搞什么四方会谈?这不就是明摆着要联合西方世界,让我们把吃下去的肉吐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