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李云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打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郑芝龙的主力若是回援就麻烦了。张大力!”
“末将在!”张大力,这位勇猛的先锋官,早已摩拳擦掌。
“带你的人,炸毁码头主要栈桥和起卸设施!彻底断了他们短期内恢复港口运作的可能!速去速回!”
“得令!”张大力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大笑一声,
带着一队精锐乘坐小艇,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岸边混乱的码头。
很快,岸上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火光再次闪烁。
“全舰队,准备撤离!保持阵型,交替掩护!”李云飞冷静地下达最后的指令。
炮火声依旧零星的响起,那是为了掩护撤退。
庞大的舰队开始有序地转向,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迅速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满目疮痍的厦门港,以及郑氏官兵绝望的哀嚎。
……
东沙群岛,临时基地。
当舰队带着胜利的硝烟和缴获返航时,整个基地都沸腾了!
“赢了!我们真的把郑芝龙的老巢给端了!”
铁柱兴奋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黝黑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
“不仅是赢了,”李云飞站在船头,望着兴奋的众人,
“这一战,打掉了郑芝龙至少三成的战争潜力!更重要的是,打掉了他的威风,打掉了他不可战胜的神话!让所有人都看看,他郑芝龙,并非不可撼动!”
但短暂的兴奋过后,李云飞的面色重新变得严肃:
“弟兄们,‘惊蛰’计划只是开始。郑芝龙这头猛虎被咱们打痛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主力舰队尚在,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明白!”
张大力刚刚带队归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味,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
“港口防御,绝不敢松懈!”
……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片海域的郑芝龙旗舰上。
奢华的宴会厅内依旧灯火通明,乐声悠扬,
郑芝龙正与几位心腹将领,和海商巨贾推杯换盏,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似乎还在回味,不久前对李云飞那“落水狗”的追击......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报……报告一官!不好了!厦门……厦门基地被袭!损失惨重!!”
“哐当!”郑芝龙手中的酒杯猛地摔落在地,美酒洒了一地。
上一秒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狂怒所取代。
“你说什么?”郑芝龙霍然起身,一股恐怖的煞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整个宴会厅的喧嚣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李!云!飞!”
郑芝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笑脸因愤怒而渐渐扭曲......
“这个狗贼!竟敢趁我不在偷袭我的根基!找死!!”
“损失如何?快说!”他一把揪住亲兵的衣领,厉声喝问。
“回……回一官……核心船坞、最大火药库、物资总库……全……全被摧毁了……”
“舰队……也损失不小……港口……短期内恐怕难以……”
亲兵颤抖着汇报,声音越来越小。
“废物!一群废物!”
郑芝龙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面前的桌案,上面的珍馐佳肴散落一地,
“传令下去!给我调集所有能动的船!立马返回港口!”
......
厦门港,临时据点。
往日郑氏舰队遮天蔽日的盛景早已不在,如今只剩下残破的营寨和惶恐的人心。
昏暗的油灯下,郑芝龙枯坐主位,曾经睥睨四海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血丝。
面前的桌上,地图早已被揉搓得看不清纹路,最新的战报如催命符般散落。
“渔村……丢了!七条船……被李云飞的人截了!弟兄们快弹压不住了!”
一名将领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北边……清廷的使者又来了,措辞强硬,限我们三日内答复!”
另一人补充道,脸上满是绝望。
坏消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不断冲击着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
李云飞!这个昔日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后生,如今却如跗骨之蛆,一口口蚕食着他的根基!
更可怕的是北面,那支刚刚入关的虎狼之师,也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富饶的海疆。
“砰!”郑芝龙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
他却恍若未觉,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
“李云飞……施琅……还有那群鞑子!都想把我郑芝龙当成垫脚石!”
他想起昔日统帅万千帆樯,纵横大洋,连荷兰人都要看他脸色的日子,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不甘,涌上心头!
“传令下去,立马整顿兵马,我要亲自带队,将李云飞碎尸万断!”
“大人……咱们的人心散了!补给站也被烧了......再打下去,怕是……怕是玉石俱焚啊!”
副将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哀求。
继续抵抗?拿什么抵抗?
补给尽失,人心惶惶,李云飞的舰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他们。
而清廷,更是虎视眈眈,随时盯着他们,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此次被李云飞打败的消息,早已传到清廷那里......
投降?向那些关外蛮子低头?
他郑芝龙一世枭雄,难道要落得个卑躬屈膝,任人宰割的下场?那比死还难受!
但……活着,至少家族还能保全。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
“一等精奇尼哈番……内大臣……”
清廷使者许诺的条件,在他脑海里盘旋,如同魔鬼的低语。
高官厚禄,多么诱人,却也多么讽刺!
“够了!”
郑芝龙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随即又被冰冷的理智压下。
他扫视着一张张惶恐的脸,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下去,准备船只和细软,筛选忠心可靠之人。咱们……北上!”
“北上?大人,您是说……”
“向大清……投诚!”
郑芝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灵魂。
但他接着补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告诉那些不愿意走的,尤其是成功,福建……不能没有郑家人!这条后路,我给他留下!”
心腹们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郑芝龙的深意。
这是……投降,却又不完全投降!
与此同时,相隔数百里外的李云飞指挥部。
“报!密探急报,郑芝龙秘密集结残部,有北上迹象,疑似……降清!”
情报被迅速呈递到李云飞面前。他微微一愣,随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终于撑不住了吗?”
李云飞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黑夜中的猎鹰锁定了猎物,
“郑一官,一代枭雄,终究也只能选择这条路。”
张大力和铁柱站在一旁,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大哥!这可是天赐良机啊!郑芝龙一走,他剩下的地盘和人手……”
“传我命令!”
李云飞霍然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气势,
“令各部即刻行动!接收郑氏沿海所有据点、船只!凡犹豫不决、试图顽抗者,格杀勿论!”
“是!”张大力和铁柱欣然应诺,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李云飞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划过福建沿海的曲折海岸线,最终停留在厦门的位置上。
“郑芝龙走了,但麻烦还没完。”
他眼神犀利,一一扫过众人:
“清廷不会满足于只招降一个郑芝龙。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咱们!只要咱们一败,他们就水师的舰队就会压过来!”
“大哥,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张大力收起脸上的笑意,顿时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