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说得对！”
“美国佬理亏在先，他们不敢动手，天赐良机！”
会议室内，将领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这是大捷带来的狂热，也是东海联盟旗帜第一次插上南美西海岸带来的骄傲。
但策划了这场大捷的李云飞，却一言不发。
他背对着沸腾的众人，独自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在一片嘈杂中，他手中红色笔，在地图上缓缓划下了一道又长又扭曲的线。
那条线，从北美东海岸的纽约港开始，直接绕过了整个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再北上，最终指向西海岸的旧金山。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一条被风暴和冰山填满的死亡航线。
“统帅，这......？”
萧云帆的请战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沉默的背影上。
李云飞转过身，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胜利而涨红的脸。“一场战役的胜利，就让你们忘了，咱们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吗？”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将领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云飞走到沙盘前，用指挥棒轻轻敲了敲。“咱们的优势是什么？劣势，又是什么？”
萧云帆张了张嘴，想说海军，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意识到，统帅的这个问题绝不会这么简单。
见无人应答，李云飞自问自答。
“咱们的优势，是遍布全球的贸易航线和一支能保护它的舰队。而咱们最大的劣势，是联盟的力量，被美洲这块该死的大陆，硬生生斩成了两截！”
指挥棒重重落在了地图上，那条他刚划下的红线上。
“诸位都是行家。一艘船从巴达维亚到欧洲，两个月。但要到咱们西海岸的盟友港口，绕行合恩角，需要多久？”
“最少五个月！”
“五个月啊！一场小冲突都能打成国战了！每一次舰队调动，烧掉的煤炭，磨损的寿命，都在给敌人争取时间！”
话音未落，他把指挥棒继续横移，从那条漫长的红线上狠狠切过！
笃！
指挥棒的尖端，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中美洲大陆最窄的那个蜂腰地带。
——巴拿马地峡。
所有人的视线，像被磁石吸引了，死死盯在那个点上。
“而打通这里，咱们的舰队从大西洋到太平洋，只需要……十五天！”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将领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到堪称伟大的构想，震得头皮发麻。
“运……运河？”
掌管联盟钱袋子的林倩倩，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哆嗦着站起来，声音都在发颤，
“飞哥！那不是修铁路，那是要把山脉挖穿，把大陆切开！这笔钱……这笔钱足以再造三支太平洋舰队！会把我们刚刚充裕起来的国库，直接烧成灰啊！”
“没错！而且巴拿马现在是哥伦比亚的地盘，我们在南美开战，再去中美洲开辟第二战场，两线作战，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稳健派的将领们纷纷附和，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豪赌！
李云飞静静听完所有反对，脸上波澜不惊，嘴角甚至浮起一抹冷笑。
“风险？”
他环视全场，但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诸位，这不是一条运河。这是咱们东海联盟，从区域霸主，迈向全球帝国的龙骨！”
“美国人早就盯着这里！他们正用金钱和阴谋，想抢在咱们前面！他们比谁都清楚，谁捏住了巴拿马，谁就掐住了未来一百年世界版图的脖子！”
他猛地一挥指挥棒，目光扫过全场，再无一人敢言。
“今天，咱们为这条运河省下的每一个金币！未来，就要用一百倍的鲜血和将士的命，去填合恩角那该死的风浪！”
“我意已决。传我命令！即刻启动‘开拓者’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在美国人动手之前，把巴拿马给我死死攥在手里！”
当夜，总督府书房。
郑芝凤，联盟首席外交官，最擅长处理台面下事务的阴谋家，接下了任务。他将率领一支由三艘战舰组成的“友好访问舰队”，前往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人，贪婪又胆小。”李云飞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搭档，眼神幽深，
“美国人的金元和枪炮，早就渗透进了他们的骨头里。谈判桌上，如果拿不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密封锦囊，递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解释。
“这是后手。当路走不通时，打开它。”
郑芝凤郑重接过来，没有问里面是什么，直接揣入怀中，随后对着李云飞，行了一个标准的抚胸礼。
“统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加勒比海，风平浪静。
三艘通体漆黑的钢铁战舰，正以一种恒定的速度，破开碧蓝色的海面。
它们没有帆，只有三根粗大的烟囱，像三座移动的火山，喷吐着滚滚黑烟。
旗舰“开拓者”号的舰桥上，郑芝凤身穿一身洁白的政务官常服，手持单筒千里镜，凝视着海天相接之处。
身后，舰队指挥官恭敬地报告：
“郑大人，按照目前航速，预计四小时后抵达卡塔赫纳外港。我们是否需要按惯例，派遣小艇提前通报？”
郑芝凤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
“通报？不。”
“我们是友好访问，不是吗？给朋友一个惊喜，是应有的礼貌。”
指挥官心领神会，咧嘴一笑，不再多言。
惊喜？不，这是惊吓！
这支舰队名为“友好访问”，实则是联盟海军最新锐的战舰编队。它们是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是李云飞用来向世界展示肌肉的铁拳。
它们不需要通报，因为舰队本身，就是最响亮的通告。
四个小时后，卡塔赫纳港，瞭望塔上。
一名哥伦比亚士兵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随手举起千里镜扫向远方的海面。
下一秒，他脸上的困意瞬间醒了过来。
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三个小小的黑点。
不对！
那黑点正在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疯狂扩大！既没有张开风帆，也没有划动船桨，就像三支黑色的利箭，直插港口而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浑身一颤，黄铜千里镜“哐当”一声砸在脚边，镜片四分五裂。他也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扑向警钟，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敲击着！
“铛！铛！铛——！”凄厉的钟声，响彻了整个港口。
舰桥上，郑芝凤通过千里镜，清晰地看到了港口码头上鸡飞狗跳的混乱景象。
几个监工扬起的鞭子停在半空，搬运工们丢下货物四散奔逃，妇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哭喊混成一片。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停泊在港口的老旧西班牙盖伦帆船上，水手们惊恐地爬上桅杆，仿佛那样就能离这三头钢铁怪物远一点。
“大人，他们好像被我们吓到了。”副官低声笑道。
“不，他们只是提前感受到了新时代的脉搏而已。”
郑芝凤的笑容依旧温和，转过身对舰队指挥官下令：
“命令舰队在港外一海里处下锚，主炮调整至零度仰角，炮口……全都指向卡塔赫纳总督府的方向。”
“然后，降下交通艇，送我去见他们的总统。”
“对了，”他补充道，“把礼物带上。记住，我们的仪仗队，要走出东海联盟的风采来。”
命令简洁清晰，一面是黑洞洞的炮口，一面是代表“友谊”的国礼。
这就是郑芝凤的谈判方式，也是东海联盟的“待客之道”。
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
总统府外，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当郑芝凤抵达时，总统卫队因恐惧而脸色发白、连枪都快握不稳。
他身后，一队联盟海军陆战队仪仗兵身姿笔挺，步伐整齐划一，锃亮的军靴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