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非常微弱，更像是……海鸟群或者大气电离层的干扰。已经消失了。”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这种“鬼影”信号时有发生。
“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被幻觉动摇军心！”源田实呵斥道，“继续保持警惕！”
“哈伊！”
山本五十六没有再追问，在这场堵上一切的豪赌中，他不能容忍任何的自我怀疑。那一定是错觉！东海联盟的舰队远在千里之外，这片海域不可能有他们的飞机。
他转过身，正要下达舰队展开最后攻击阵型的命令。
他没有看到，就在身后，那名年轻的雷达兵悄悄摘下耳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刚才那个回波，短暂，却异常规整，绝不像自然现象。但他不敢说，在这全员狂热的时刻，说出任何动摇士气的话，都无异于叛国。
山本五十六的目光扫过众将，豪情万丈。
“诸君，帝国兴废，在此一举！准备好，为天皇陛下献上最华丽的献礼吧！”
“哈伊！”
他们不知道，西沙群岛地下二百米，联盟南海战区联合指挥中心。
巨大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指挥中心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机械沙盘。沙盘上，几十个代表着日本联合舰队的红色舰船模型，已经全部驶入了一片用蓝色细线标注出的区域。
那片区域的代号，名为“绞索”。
总指挥萧云帆背着手，站在沙盘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艘最大的，标注着“大和”的红色模型，终于越过了最后一条预警线。
他身旁，情报总领林倩倩放下了一直监听着日方通讯的耳机，
“报告总指挥，日军联合舰队，全数入网。‘风’计划，确认。”
“嗯。”
萧云帆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墙上巨大的航海钟，时间分秒不差。
他拿起身边那部红色的，连接着最高指挥部的保密电话。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
“云帆，是我。”是总指挥，李云飞。
“总指挥，鱼……进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看表。
“那就……收网吧。”
李云飞的声音依旧平静。“告诉弟兄们，我要活的。按原计划，给山本五十六……办一场最体面的葬礼。”
“是！”
萧云帆放下电话，转身，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所有屏息等待的军官。拿起指挥席上的送话器，按下了全频道广播的按钮。
冰冷的声音，传遍了“绞索”中的每一艘联盟战舰，每一个即将出击的飞行员耳中。
“‘风暴’行动，开始。”
“第一攻击波，‘海东青’，起飞！”
下一秒，沙盘正北方，代表着联盟第一、第二战斗群的上百个绿色指示灯，齐刷刷亮起！
另一边，“大和”号舰桥内，
“呜——！呜——！呜——！”
凄厉的战斗警报，没有任何预兆，突然打破了舰桥内的寂静，所有参谋军官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
是哪艘船的瞭望手眼花了？还是警报系统出了故障？
不等山本五十六开口怒斥，一名无线电监测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把扯下耳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司……司令官阁下！”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山本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地板，浑身筛糠般颤抖：
“正……正前方！三百公里！”
“数……数不清！我们被数不清的高强度加密电磁波信号……锁定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绝望。
“是东海联盟，是他们主力舰队的指挥链信号！我们……我们一头扎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纳尼？”
这个词，从山本五十六的牙缝里挤出来。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偷袭……一发逆转……”
这些支撑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信念，在这一刻，被这份情报，砸得粉碎。
“防空阵型！所有舰船，立刻执行环形防空！”
赌徒输光了筹码，但只要还没离开牌桌，他就要把自己的命也押上去。
“源田！命令所有零战，全部起飞！全部！”
山本五十六的目光扫过舰桥内一张张煞白的面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帝国兴废，在此一举！就算玉碎，也要在东海联盟的航母上，崩下几块钢板来！”
“哈伊！”
源田实猛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回应，仿佛要将刚才的恐惧与屈辱一并吼出去。
随着刺耳的汽笛声划破天际，残存的联合舰队开始笨拙地变换阵型。一架架零式战斗机从“翔鹤”号与“瑞鹤”号的甲板上，怒吼着冲入天际。
他们是帝国最后的空中武士。
而他们的敌人——东海联盟的第一攻击波“海东青”机群，已经出现在天边，像是一片正在迅速扩散的乌云。
坂井中尉是帝国海军的王牌，他的座机上画着七朵樱花，代表着七个被他击落的敌机。
当他驾驶着心爱的零战21型爬升到五千米高空时，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在他的视野里，那些被称为“海东青”的联盟飞机，外形笨拙，速度缓慢，简直就是完美的靶子。
“天皇陛下万岁！”
他轻巧地一压操纵杆，零战如同优雅的猎鹰，瞬间咬住了一架“海东青”的尾巴。
三百米……二百米……
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座舱的轮廓，拇指稳稳地放在了机炮的发射钮上。
就在他即将开火的瞬间，那架“海东青”做出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动作——它没有惊慌失措地左右规避，而是猛地向左侧下方做了一个近乎失速的滚转。
这个动作丑陋，但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恰好躲开了坂井预判的弹道！
坂井一愣，这是巧合？
不等他重新调整姿态，耳机里突然传来僚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被一阵杂乱的电流声取代。
他猛地扭头，只看到一团火球正在坠落——那是他的僚机！
谁干的？坂井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刚才全神贯注于前方的猎物，根本没注意到任何敌机靠近！
紧接着，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高空之上，一架涂着鲨鱼嘴的联盟战斗机，像是从太阳里钻出来的一样，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俯冲而下，机翼下的机炮不断的喷着火舌。
另一架正在追击东海联盟轰炸机的零战，连规避动作都来不及做，瞬间被打成了碎片。
一击脱离，干净利落。
“他们在上面，他们在看着我们！”
“左边！小心左边！”
“啊——！”
公共频道里，充满了战友们惊恐和混乱的叫喊。这些平日里骄傲无比的帝国王牌，此刻像是闯进了一片黑暗森林，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猎人。
他们引以为傲的机动性、丰富的经验，在这一刻，全都失灵了。
“鹰眼呼叫猎隼三号，注意你六点钟方向，距离五公里，有双机编队正在接近。”
东海联盟“海东青”战斗机编队长机，陈海平的座舱里，一片冷静。
他没有像坂井那样紧张地四处张望，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台右侧一个不起眼的小屏幕上。
那是由真空管和复杂线路组成的“无线电方位侦测仪”。荧光屏幕上，一个个移动的绿色光点，清晰地标注出了方圆五十公里内，每一架零战的大致位置和航向。
这是总指挥李云飞口中的“天空之眼”，由东海联盟军械大师铁柱秘密研发。
“猎隼三号收到，正在拉升脱离。感谢你，鹰眼。”耳机里传来战友清晰而平稳的声音。
“猎隼一号，”陈海平的目光锁定在屏幕最高处那个孤零零的光点上，“那个高度最高、动作最嚣张的就是他们的带队长机，交给你了。干净利落点。”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