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连告别都不给我
斑衣白骨2021-03-25 16:236,661

  法西娅不想挤地铁,提出开车去办公室,遭到了叶初阳的否决。

  叶初阳的理由是:“省油。”

  法西娅赖在玄关不肯挪步,大有不开车就不出门的架势:“我表哥的男朋友是总裁,省什么油啊!小家子气!”

  叶初阳淡定地换鞋子,拿背包:“和我开不开车有什么关系?你这话说的一点逻辑都没有。”

  法西娅把胸脯一挺:“有底气!”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叶初阳最终还是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到了目的地,他停好车,像往常一样和法西娅走向写字楼,法西娅站在巍峨的灰色楼体下,仰着头,用手挡住玻璃幕墙的反射的粼粼阳光,道:“表哥,这栋楼是江瀛的对吧?”

  叶初阳也仰头看着日光四射的大楼,推了推眼镜:“不是他的,是他家里的。”

  法西娅啧啧称叹:“表哥,你真是吃了一回不得了的嫩草。”

  叶初阳看她一眼,讪笑道:“你这话说得让我很难高兴。”

  电梯里,法西娅都快被挤扁了,但还是挂着一脸自豪又骄傲的笑容,把‘我表哥是这栋楼的主人的男朋友写在了脸上’。

  电梯门一开,法西娅像只小鸟似的飞了出去,张开翅膀在楼道里翱翔:“嗷呜,边秘书!”

  边小澄站在办公室门口打电话,很严厉地让对方在半个小时内把什么东西送来,眼瞅见法西娅像一枚从天而降的炮弹一样朝他冲过去,连忙挂断了电话,伸手接住了法西娅。

  “哎呦。”

  边小澄被法西娅撞退了几步,后背磕在了墙壁上。

  法西娅抱着边小澄,兴高采烈道:“早上好啊边秘书。”

  边小澄苦着脸挤出笑容:“早啊小娅,先松开我好不好?我手机掉了。”

  叶初阳弯腰捡起滑到自己脚边的手机递给边小澄,道:“小娅,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伤着边秘书怎么办?”

  边小澄揉着肩膀笑道:“没事没事,小娅一点都不沉。”

  叶初阳看到办公室里有几个身穿某家具城制服的工人在忙碌,就问:“这是在干什么?”

  边小澄:“是这样的,您办公室里之前摆的沙发是我们公司之前替换下来的,因为你们搬来的匆忙,所以只好临时把旧沙发摆上先用着。昨天江总让我去家具城订了一套新沙发,今天早上刚搬来,还没摆好呢。”

  叶初阳看了看房间里比之前的浅灰色纯棉沙发更气派更昂贵的白色漆皮沙发,不禁皱了皱眉,觉得江瀛这样做实在是没有必要的铺张浪费。

  边小澄只是一个执行者,他没有对边小澄说出自己的不满,就问:“江瀛呢?”

  边小澄:“董事长今天回新加坡,江总会送董事长了。”

  话音未落,边小澄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立马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徐经理,我昨天跟你再三确认过,我订的是迪欧去年那款深灰色的老板桌,不是你摆在样板间里那张白色职员桌。现在你对我说没现货,我老板追究起来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叶初阳听着他讲电话,心里越来越不快,等边小澄一挂电话就直接问:“是给我订的桌子吗?”

  边小澄转眼又笑出来:“是啊,江总亲自给您选的——”

  叶初阳冷冷的,斩钉截铁地说:“退掉。”

  边小澄笑脸僵住了:“啊?”

  叶初阳:“我不换办公桌,退掉。”

  边小澄很为难地捏着手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法西娅。

  法西娅同样无能为力:“边秘书,你就退掉吧,我表哥很强硬的,他说不换就是不换。桌子到了他也不会换。”

  叶初阳发觉自己太严厉,给边小澄带去压力,就拍拍边小澄肩膀:“没事,待会儿江瀛问起来让他来找我。”

  边小澄只能点头:“好吧。”

  工人摆好了新沙发,很快就走了,边小澄要和工人结算费用,就和工人们一起下楼。

  法西娅快乐地收拾刚从沙发上拆下来的保护膜,喜滋滋道:“表哥,你小男朋友对你真好,你真是找了个了不得的镶了钻的金龟婿啊。”

  叶初阳:“多干活,少说话。”

  他们刚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叶初阳的手机就响了,是齐院长打来的。他昨晚和齐院长通了语音会议,决定和齐院长的团队合作,共同研究茂茂这一罕见的病例。

  齐院长在机场候机,对叶初阳说他今天就要出国了,暂时由小赵医生和叶初阳对接,而且让小赵医生协助叶初阳,做叶初阳的助理。

  叶初阳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后,笑道:“齐院长,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有自己的助理。”

  法西娅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昂头挺胸,很得意。

  齐院长:“你说的是你的小表妹?哎呀,她给你帮不上专业的忙。小赵踏实稳妥,聪明好学,你让他跟着你只会给你帮忙,不会给你添乱的。再说了,小赵和茂茂接触最多,最了解茂茂,你会需要他的帮助的。”

  齐院长都把话说尽了,叶初阳不好继续拒绝,只能接受:“好吧,那就多谢齐院长了。”

  法西娅像是被渣男抛弃的怨妇一样哀怨地看着叶初阳:“齐院长给你找了个新助理?”

  叶初阳不怎么在意:“这么一说而已,也就是代表疗养院那边和我对接。”

  法西娅:“谁啊?”

  叶初阳:“你见过,昨天那位姓赵的医生。”

  法西娅很做作地捧住脸:“啊,是赵铭医生吗?”

  叶初阳:“对。”

  法西娅立马喜笑颜开:“好呀好呀,他什么时候过来?”

  叶初阳瞧见她一脸春心萌动,就知道她憋着什么心思;赵医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长相虽然不十分英俊,但是眉宇间有股罕见的坚韧又刚毅的英气,很有男人气概——法西娅就喜欢这样阳刚酷帅型的男人,赵医生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叶初阳道:“我也不知道,齐院长让我和他直接联系。要不你给他打电话问问?”

  法西娅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叶初阳。

  叶初阳笑了笑,把赵医生的电话输进法西娅的手机里。

  法西娅拿到号码,开心地手舞足蹈。

  边小澄给工人结算完工资,一进门就看到法西娅像喝多了似的捧着手机跳华尔兹舞步。

  边小澄:“……小娅,你腿抽筋了吗?”

  法西娅朝他挤眉弄眼:“边秘书,我的桃花运来了,我要脱单了。”

  她将裙摆甩起来,像只大蝴蝶似的旋转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先掏出小镜子补了补妆,然后调整了一个无比做作又优雅的坐姿,慎重地拨出了赵医生的电话。

  边小澄默默地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法西娅捂着半边脸:“哎呀,走开啦,我会害羞的。”

  边小澄:“唔,我试试沙发。”

  电话通了,法西娅掐着细细的嗓子娇滴滴地说:“赵医生吗?你好,我是叶博士的表妹兼助理。哦呵呵呵呵呵,你好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啦——”

  法西娅很有几分撩汉的手段,很快就和赵医生相谈甚欢。完全没留意坐在她对面的边小澄神情越来越低落。

  叶初阳看他们一眼,摇头笑了笑,打开电脑专心看起资料。

  没一会儿,江瀛给他发微信:在哪?

  叶初阳回复:办公室。

  很快,江瀛大步流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蓝色衬衫衣领浸了薄薄一层汗。

  法西娅扭过身趴在沙发背上朝江瀛招手:“哈喽江总。”

  江瀛爱屋及乌,对她也多了好些人情味,笑道:“早,今天的裙子真漂亮。”

  法西娅很做作的颔首一笑:“谢谢。也谢谢你帮我们换新沙发哦。”

  “没什么,小事而已。”说完,江瀛抬脚直冲叶初阳,“叶博士,你怎么把桌子退了?你不喜欢那个款吗?其实那款还可以,我办公室摆的就是那款老板桌。”

  江瀛往叶初阳对面一站,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

  叶初阳很淡定的敲着键盘,等江瀛说完了才抬眼扫了眼江瀛,道:“坐。”

  他让江瀛坐在对面,但是江瀛绕过桌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打量着他的脸色:“边秘书说你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了?”

  叶初阳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边秘书还说什么了?”

  江瀛:“他就说你有点不高兴,还把订好的桌子退了。”

  叶初阳单手撑着下颚,看着资料云淡风轻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虽然叶初阳的态度很平和,但是江瀛却莫名有些怕他:“因为我吗?”

  叶初阳把眉头一抬,代替了回答。

  江瀛觉得自己很冤:“我今天刚见着你,我怎么又惹你生气了。”

  叶初阳:“昨天你送我回家,在车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不要再先斩后奏替我做决定。当时你答应了,结果你第二天就擅作主张换我办公室的沙发和桌子。”说着,叶初阳斜他一眼,“不长记性。”

  江瀛:“我长记性了。”

  叶初阳:“长记性还换我桌子?”

  江瀛还是觉得自己很冤:“又不是非跟你商量不可的大事,换套沙发和办公桌而已。”

  叶初阳:“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江瀛:“换新的不是更好吗?你的办公环境也会更好啊。”他很郁闷地往桌子上一趴,“我就是想对你好,怎么又做错了。”

  叶初阳瞥他一眼,想笑,但是忍住了:“凡事无大小,你不跟我商量就替我做决定,就是做错了。”

  江瀛很不甘心,但是又不敢反驳叶初阳,只能小声嘟囔:“我以前给别人送礼物,她们都会收。我又没送你礼物,只是给你换张沙发和桌子,你就说我做错了,那我以后还能送你什么?”

  叶初阳撑着下颚慢条斯理道:“你不要偷换概念,是没说你不能送我礼物,我是说你不能擅自替我做决定,你要学会跟我商量。”

  江瀛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叶初阳问:“我真的做的不对吗?”

  叶初阳点点头。

  江瀛把脸往下一埋,沮丧地叹了声气。

  叶初阳把鼠标往里一推,转过脸看着江瀛,笑问:“跟我谈恋爱,麻烦吗?”

  江瀛:“嗯,麻烦。”

  叶初阳:“哦,那还谈吗?”

  江瀛:“我又没说不谈。”

  叶初阳:“抬头,看着我。”

  江瀛抬起头,绷着一张俊脸,眼睛往外瞟,不看叶初阳。

  叶初阳:“不看着我吗?”

  江瀛把脸往回一转,看着他。

  叶初阳把手搭在江瀛腿上,柔声道:“你独来独往惯了,遇事从来不和任何人商量,向来都是自己做决定,你承认吗?”

  江瀛看他温柔的神色中看出一抹藏于宽和间的严厉,也不禁慎重起来:“我,我承认。”

  叶初阳:“你之所以不和任何人上商量,是因为以前的你不信任任何人,对吗?”

  江瀛:“对。”

  叶初阳:“那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应该信任我?”

  江瀛:“我很信任你。”

  叶初阳笑了:“相较于其他人,你的确比较信任我,但是你能不能更信任我一点?”

  江瀛渐渐觉察出不同寻常来:“叶博士,你想说什么?”

  叶初阳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攥在掌心,垂眼看着他们叠在一起的双手,道:“江瀛,你必须明白,我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谈恋爱这么简单。我认为我对你有责任,我希望你能需要我。”

  江瀛:“我很需要你。”

  叶初阳摇摇头:“我指的不是简单的陪在你身边,是你遇到难题遇到麻烦的时候你能想起我,需要我帮你的忙,而不是你一如既往独来独往,不让任何人插手你的事。”

  江瀛很懵懂,他觉得叶初阳意有所指,但是一时又不通透:“叶博士,如果我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会告诉你。”

  叶初阳握紧他的手:“不要骗我。”

  江瀛很笃定地说:“我不会骗你。”

  叶初阳身子往前一倒,额头抵着江瀛的肩膀,低声道:“江瀛,我希望我是这个世界上和你关系最亲密的人。我更希望你能信任我,永远不怀疑我会对你失望,我会离开你。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江瀛似乎懂了:“我不敢,那些事……很脏。”

  “没关系,只要是你的事,我全都愿意听。”他直起腰看着江瀛,眼波潺潺似水温柔,“所以你准备好告诉我了吗?”

  江瀛准备好了,他知道叶初阳在问什么。和他私下联系的神秘人像一口黑漆漆的洞穴,他站在洞穴外,往漆黑的深渊凝视,和那无底的深洞展开日复一日的纠缠。他必须承认他曾有一跃而下的冲动,跳进深渊当中与怪物同伍,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和解脱。

  正因如此,他很羞愧,他耻于说与叶初阳。他担心叶初阳会像其他人一样,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尤其是现在,他决定不能让叶初阳对他失望。

  但是叶初阳却说不会对他失望,也不会离开他,更向他保证会一直一直陪着他。前提是他对叶初阳足够坦诚且信任——这对江瀛来说是更大的诱惑,于是他动摇了,他想要达成这一交易。

  江瀛道:“好,那我告诉你,其实我跟踪薛文桥那天——”

  他正说话,办公室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展星羽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江瀛!你给我滚出来!”

  江瀛似乎早有准备,他对展星羽突然登门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脸色微沉,然后起身扣好西装纽扣,朝展星羽走了过去。

  展星羽不是一个人来的,白斯年紧随其后,白斯年把展星羽的胳膊拉住:“现在什么都别说,你先跟我走。”

  他想阻止展星羽,但是展星羽把他的手甩掉,几个箭步冲到江瀛面前,一把揪住江瀛的衣领:“我问你,你在机场对爷爷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江瀛冷静地看着他:“是。”

  展星羽把他的领子猛地拽到自己面前,咬牙道:“你真的要搬出去?”

  江瀛:“对。”

  展星羽眼睛里有一层水光在剧烈闪动,像是一面水镜被砸得四分五裂,他扬起胳膊狠狠朝江瀛脸上甩了一掌。

  “王八蛋!畜生!”

  叶初阳不知江瀛和展星羽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有些同情展星羽,所以在展星羽对江瀛动粗时能够保持观望不干涉,但是展星羽打江瀛这一巴掌超出了他的容忍范畴。

  他快步上前,双手扶住江瀛的肩膀,看了看江瀛脸上浮起的一道掌印,登时就怒了:“展星羽,为什么打人?”

  展星羽指着叶初阳,质问江瀛:“是不是他的主意?说话!”

  江瀛把凌乱的领口扭正,仍从容不迫:“和叶博士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往日,展星羽和江瀛决裂后对江瀛很冷漠,但是此时此刻他对江瀛不再冷漠,他一边在痛恨江瀛一边在哀求江瀛,他很无助:“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那栋房子里,你知道我会熬不住的。”

  但是江瀛心意已决:“对不起,我必须搬出来。”

  白斯年皱了皱眉,似乎听不下去了,对江瀛说:“稍微念点旧情吧,他现在很伤心,别让他更伤心了。”

  此时江瀛冷血的让人心悸:“我必须和他说清楚,我很快就会从家里搬出来。”

  展星羽将白斯年推开,又以痛恨的目光看着江瀛,目光尖锐的能将江瀛杀死:“你不是说你住在哪里都一样,都像在坐牢吗?那你还跑出来干什么?换个地方服刑吗?我告诉你,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从牢里跑出来!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死在那栋房子里!”

  他抬手指着江瀛,笔直的手臂像一把利剑:“你别忘了你对不起我!是你害我家破人亡只能像一个垃圾一样寄存在你们家!你是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母亲!”

  这话太伤人,叶初阳身为旁观者都感到窒息,更别说江瀛了。但他偏偏无能为力,因为展星羽说的是事实,谁也没有资格阻止展星羽对江瀛残忍的控诉。

  叶初阳沉默地站在江瀛身边,侧身面朝江瀛,把手搭在江瀛肩上,看着江瀛身后,避开了的展星羽的目光。

  “但是你虽然对不起我,我却一直陪着你,我陪着你在那栋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像在坐牢吗?我也是!那么多次,我想把你从牢里拽出来,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放弃了,你不想挣扎了,你在哪里都一样,所以我也放弃了,我也不挣扎了,我继续陪着你。十五年,江瀛,我陪你在牢里住了十五年!”

  展星羽脸上神色狠绝,但眼眶里却掉下泪珠:“现在你想逃了,却把我丢下。你对我太残忍了,你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江瀛心里很疼,但是看起来仍旧冷酷似顽石:“对不起。”

  展星羽:“闭嘴!你没资格向我道歉!除非你像拒绝我一样拒绝叶初阳,滚回去继续坐牢!”

  江瀛:“对不起,我不能。”

  展星羽被他一步步逼向疯狂,他从未像现在这么绝望,他迈步走向叶初阳,但是江瀛把叶初阳挡在身后,道:“星羽,是我对不起你,和叶博士无关。”

  展星羽似乎看不到江瀛,只能看到叶初阳,眼神也不似方才那么痛恨,只是很悲伤:“叶初阳,他已经是你的了,我不会跟你抢。但是你为什么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我!”

  叶初阳心中狠狠一震,竞对展星羽心生歉意。

  展星羽:“我从小就喜欢他,我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我为了他,家和自由全都不要了。现在他要丢下我和你在一起,哪怕他跟我谈一次话,和我吃一顿饭,我都会放他走。但是他连告别都没有给我,你就这样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你比他更可恶!”他凄冷地笑了一声,“江瀛说你温柔善良,你温柔在哪里?善良在哪里?为什么你们偏偏对我这么残忍!”

  白斯年把展星羽的肩膀按住:“好了,我们走。”

  展星羽又把他推开:“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是人渣!你以为你对我不残忍吗!”

  展星羽摔门而去,却又折回来,站在门口对江瀛说:“你记住,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恨你。我每天都会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展星羽这次真的走了,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叶初阳看着无人的门口,为展星羽留下的誓言感到心惊胆颤。

  他想安慰江瀛,回头却看到江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塌陷着脊背,低着头,神色很空茫。

  旁观了整场的法西娅和边小澄远远退到角落里,你拉我一下,我扯你一下,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跑出去了。

  房门一关,办公室里只剩下叶初阳和江瀛两个人。

  叶初阳坐在江瀛身边,握住江瀛的手,低声问:“还好吗?”

  江瀛从里到外空荡荡地坐了一会儿,道:“刚才星羽说的话,我听懂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听懂了。”他面露一丝微弱的苦笑,“我早点懂就好了,还能对他好一点,但是现在来不及了,现在我不能对他好。”

  叶初阳:“找个时间,向他道歉。”

  江瀛却摇摇头:“没用了,他恨我。也挺好,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容易。”

  叶初阳忽然捧住他的脸,拇指擦掉他眼角渗出的一点零星的水光,然后把他抱住。

  江瀛愣了愣,失笑道:“星羽一定不相信,我竟然会伤心。”他叹息一声,紧紧抱着叶初阳,“叶博士,我只有你了。”

  叶初阳:“嗯。”

  江瀛:“我真的只有你了。”

  叶初阳:“我知道。”

  江瀛:“我不懂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爱,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相信吗?”

  叶初阳:“相信。”

  江瀛:“我爱你。”

  叶初阳:“我也是。”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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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间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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