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色稀薄,一群白领陆陆续续从写字楼里走出来。
“那我明天通知企划部做具体的方案,咱们再开个会好好讨论讨论。”
部门经理跟在展星羽身边走出旋转门,争分夺秒地对展星羽说道。
展星羽把心里的不耐烦藏得滴水不露,笑道:“那就辛苦你了老陈,这个案子你多费心。”
陈经理笑道:“客气客气,我再怎么辛苦也没有展总辛苦。江总贵人多事忙得很,我们几个管事儿的平常也见不着他,公司上上下下全靠展总运筹,您可真是年少有为——”
类似于陈经理的这种论调,展星羽已经听烦听厌听得耳朵起茧了,这帮见风使舵的高管大都是江老爷子提拔上来的,很会揣摩江老爷子心思,江老爷子的心往哪儿偏,他们的口风就往哪儿倒。江瀛和姜子冲闹到警局的事被江老爷子知道之后,江老爷子开了个视频会议,除了江瀛意外的所有高管都参会了,所以他们很明确接受到了江老爷子重用展星羽的态度,预料到接下来等待江瀛的就是逐步架空,尸位素餐。
这些外人自作聪明以为展星羽和江瀛在搞一出喜闻乐见的豪门内斗,所以这几天都在纷纷站队,大多都站在了展星羽的阵营里。
展星羽耐下心敷衍陈经理,抬手看看手表,发现自己已经被陈经理缠了十几分钟,于是刻意多看了两次手表。陈经理很精明,立刻就和展星羽道别了。
展星羽道了声明天见就抬脚朝路边走去,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冷脸骂了句:“这群苍蝇。”
白斯年坐在驾驶座,带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见展星羽上车了就侧眸朝展星羽看了一眼,然后看着窗外笑道:“怎么会,我当然信任你,达盛基金的案子我不交给你做自然有我的考量,这家企业水很深,不仅仅是重组那么简单——”
展星羽斜他一眼,冷着脸去按车笛,一连串笃笃声响起来,吵人得很。
白斯年淡淡笑着,把展星羽按喇叭的手抓住,握在手里,道:“嗯?我车里没人,是外面的声音,好像有两辆车追尾了。”
展星羽想把自己的手拽回来,但是白斯年把他的手握得很紧,拇指在他掌心来回抚摸,同时还在对手机的里的人说话:“没事,不用担心我。Lili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对方又说了些什么,白斯年的眼神已经有了些冷意,但说话的口吻还是温柔缱绻含情脉脉,“下班时间不谈工作,好吗宝贝?如果你执意想谈,那我们现在去公司?”
白斯年笑了笑,但是那点笑容直到嘴角,淡泊地很:“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别胡思乱想。那你在家里等我,我待会儿去找你。”
白斯年挂了电话,把展星羽的手松开了。
展星羽扯回自己的手,扭正错了位的衬衫袖口,道:“谁?范云溪吗?”
白斯年驱车开上公路,道:“不是。你这么着急见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
驾驶台上摆着一尊玉佛,细腻透亮的羊脂玉,佛身雕刻的栩栩如生,周身散着一圈淡淡的光晕。展星羽撑着额头看着那尊玉佛,眼睛里现出讥讽的目光:“玉配君子,你配吗?”
白斯年看他一眼,淡淡笑道:“我不配吗?”
展星羽轻哼一声:“滥情种子,你也配?”
白斯年笑道:“我有情吗?你应该骂我薄情。”
展星羽狠狠瞪他一眼:“你一直在骗人,还想骗多少人?”
白斯年道:“他们都知道我在骗他们,还心甘情愿让我骗,那就不是我骗人了,而是愿打愿挨。”
展星羽气馁似的把头往后一扬,闭着眼睛说:“你一定下地狱。”
白斯年笑道:“承你吉言。说正事,你找我干什么?”
展星羽道:“你知道江瀛和叶初阳又找范云溪谈话了吗?”
白斯年:“知道,怎么?”
展星羽:“你不担心范云溪说出不该说的话?”
白斯年淡淡一笑,笑容自信又冷峻:“他很听话,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展星羽面露不屑:“就算你能控制范云溪,你还能控制叶初阳吗?据我的了解,叶初阳已经快挖掘到钟伶的秘密了。”说着,他向白斯年靠近,手指在白斯年胸口点了两下,“还有你的秘密。”
白斯年坦然自若波澜不惊地微笑着,直到拐过一道街口才把展星羽的手拨开,拿出手机给范云溪拨了一通电话,挂电话前说了句:“那你这两天好好照顾钟伶,先不用去公司了。嗯,我明天去看你。”
他挂了电话,听到展星羽不无嘲讽道:“今天,明天……你的预约是不是排到一年后了?”
白斯年:“你想说什么?”
展星羽不答,也拿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电话一通就问:“你在哪儿?”
江瀛:“餐厅吃饭,怎么了?”
对着江瀛,展星羽说话很温和:“今天下午你都没露面,去哪儿了?”
江瀛道:“见了个朋友,你有事吗?”
展星羽正要说话,听到手机里传出酷似叶初阳那没什么起伏的清亮的嗓音:江总,你吃红薯吗?我帮你烤一片。
展星羽当即脸色一沉,挂了电话呼通一声把手机砸到驾驶台上。
白斯年笑问:“怎么了?为什么发脾气?”
展星羽沉着脸默了半晌,忽然问:“你今晚有约?”
白斯年:“嗯。”
展星羽将手朝他伸过去,手指从他的耳朵摸到他下颚,道:“我能插个队吗?白老师。”
白斯年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当然可以了,展星羽同学。”
江瀛不知道展星羽挂了电话,道:“星羽?”没人应他,他把手机拿下来一看,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揣起手机在饭桌上看了一圈,“够不够?不够再点。”
离开钟伶的精神舱,江瀛见到了下班时间就请叶初阳法西娅以及边小澄吃饭,法西娅挑了家新开的烤肉店,几个人就着在钟伶精神舱中的奇幻见闻配烤肉,一顿饭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
江瀛知道叶初阳吃得多,四个人点了六个人的分量,桌子上还是空了。叶初阳正在铁板上烤西蓝花和红薯片,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一张俊脸被铁板滋滋冒响的油烟熏了一个多小时倒更加洁润白净,道:“够了,剩下的蔬菜不能浪费。”
江瀛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从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道:“你们吃,我出去抽根烟。”
叶初阳目送江瀛走出店门站在玻璃幕墙外的路边抽烟,他发现江瀛自打从钟伶的精神舱里出来后情绪就不太高,刚才吃饭的时候江瀛只吃了几块肉就停筷子了,他们讨论钟伶的时候江瀛也只端着一杯水静静地听他们说,极少开口。期间叶初阳分神朝江瀛看过几次,每次都看到江瀛眼睛里放空,明显在跑神儿。
饭吃得差不多了,边小澄作为江瀛的得力助手,机灵地去结账。
饭桌上只剩下法西娅和叶初阳两个人,法西娅凑近叶初阳低声道:“表哥,我发现江瀛人还挺好的。”
叶初阳把烤好的红薯片和西蓝花夹到自己盘子里,道:“你吃了他几次请,就觉得他人好?”
法西娅说:“我可不是吃人嘴短。你想啊,他一个大公司的最高执行长,隔三差五给咱们送零食,下班了还请咱们吃饭。而且你刚才没发现吗?他根本就没吃几口,完全就是在陪咱们吃,其实他完全可以让边秘书陪咱们吃啊,但是他还亲自陪着,说明什么?”
叶初阳:“说明什么?”
法西娅:“说明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像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能把自己的姿态放低陪咱们吃饭,已经绝种了好嘛。”
叶初阳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就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吃烤红薯片。
法西娅问他:“你呢表哥,你觉得江瀛人怎么样?”
叶初阳默不作声吃红薯片,把盘子里的红薯吃完了又夹红薯片去烤,才道:“其实他不复杂,起码没有谣传的那么复杂。他挺单纯的,就是有时候很幼稚,容易冲动。”
法西娅纳闷:“江瀛幼稚吗?我怎么觉得他很成熟。”
叶初阳不说话了,心道那是江瀛在你面前没露出顽劣的一面,江瀛偶尔会像个孩子一样做事不计后果,像个孩子一样说话口无遮拦,像个孩子一样不知进退没有分寸。要不是叶初阳对他有了些了解,一定会误会江瀛心术不正,其实江瀛没有许多歪心思,江瀛只是在某些时候太过自我。
没一会儿,江瀛回来了,身上多了一层很淡的烟味,他看着低头吃红薯片的叶初阳,笑道:“叶博士好像不挑食。”
叶初阳抬眼看看他,说:“能吃的东西全都好吃,为什么要挑食。”
江瀛笑道:“说得有道理。”
法西娅捧着手机按了一会儿,一惊一乍道:“这家餐厅楼上新开了一家冰淇淋店,这两天在网上可火了。表哥,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叶初阳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吃冰淇淋,他现在心情挺好的,就说:“我不去,你买来回家吃。”
法西娅:“不,他们店里环境好,我要拍照。江总你去不去?他们家冰淇淋很好吃的。”
江瀛笑道:“我对甜食没兴趣,让边秘书陪你去吧,也让他买单,算我请你。”
法西娅脸皮厚如精钢脸盆:“好呀好呀,谢谢你了哈江总。”
边小澄结完账回来,很高兴地接下了陪法西娅上楼吃冰淇淋的任务,因为江瀛算他加班,有加班费。法西娅和边小澄直接去楼上吃冰淇淋,江瀛嘱咐边小澄吃完冰淇淋后把法西娅送回家,就和叶初阳离开了餐厅。
站在餐厅门口,江瀛道:“叶博士,我送你回去?”
叶初阳低头擦着眼镜镜片,道:“我现在不想回家,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我想和你聊聊钟伶的事。”
江瀛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想了一会儿,他倒是有很多可去的地方,比如他常去的夜店和酒吧,但是带叶初阳去那些地方似乎不太合适,就说:“那你跟我去拳馆?”
叶初阳把眼镜戴好,抬头看他:“拳馆?”
江瀛笑道:“我落了几节拳击课,今天刚好有时间补回来。”
于是乎叶初阳坐在江瀛的车里去拳馆,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星期二工作日拳馆里还是没有多少人,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拳馆里摆着十几张拳击台,只有三四张台子上有人,隔壁的房间里还有教练在上大课。
江瀛在拳馆里有自己的私教,是一个退役的拳击选手,姓吴,墙上挂着这位吴教练获得过的奖牌,一溜大大小小的金牌金杯,很唬人。
“江瀛,你可一个多星期没来了。”
吴教练穿着健身裤和黑色背心,一身油光发亮的腱子肉堪比专业的健美先生。他戴着拳套往江瀛肩上捅了一拳,和江瀛非常熟稔的样子。
江瀛转了转挨了一拳的肩膀,笑道:“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不走了,你得陪我练到后半夜。”
吴教练看到江瀛身边还有一个人,叶初阳单薄消瘦的身板一看就不是来当业务拳击手的,而是陪江瀛来的,便问:“你是江瀛朋友?”
叶初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江瀛的朋友,就去看江瀛,让江瀛回答。江瀛没看他,笑道:“对 ,我一个朋友。”
说着,他脱掉西装外套递给叶初阳。叶初阳杵着,不接,还问:“干什么?这里不是有放衣服的地方吗?”
江瀛道:“这儿空调开得低,你不运动不出汗,一会儿就冷了。”
江瀛说的是实话,叶初阳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刚踏进拳馆就被这里急剧直下的冷空气吹得一哆嗦,这会儿身上已经开始冷了,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接住江瀛的衣服抱在怀里。
江瀛又指了指墙边的一组沙发,道:“别在这儿站着,随便坐。”
江瀛说完就进换衣间换衣服了,叶初阳抱着江瀛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立马有拳馆里的工作人员给他倒了一杯水,倒水姑娘穿着贴身的健身服,露出细腰和匀称的双臂,热情地往叶初阳身边一坐,问道:“帅哥,你是江总的朋友?”
这姑娘盘靓条顺,但凡叶初阳是个直的,这会儿已经心猿意马了,但他是弯的,所以他很放松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毫无杂念地和姑娘聊天:“算是。”
姑娘道:“什么算是呀,你肯定是他很好的朋友,你可是他头一个带过来的人。”
叶初阳道:“来你们这儿打拳还需要带人吗?不带人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姑娘笑嗔道:“装什么呀,你们男人不都带着泡到手和没泡到手的妹妹进出这种场合吗?我们这地方会员制,一年光会费都十几万,没点经济实力的哪来的起啊。再说了,到了这儿把衣服一脱,还能秀肌肉和荷尔蒙啊。”
叶初阳没装,他是真不知道,因为他没钱,办不了一年十几万的会员卡,自然享受不到会员制的福利。
姑娘没嫌叶初阳死板沉闷不爱聊天,又说:“江总办卡半年多了,还一次都没领人来过呢,我都要怀疑他不喜欢女孩儿了。”
叶初阳觉得自己有必要替江瀛说句公道话:“他喜欢。”
姑娘:“喜欢什么?”
叶初阳道:“他喜欢女孩。”
姑娘盯着叶初阳看了两眼,噗嗤一笑:“帅哥你真有意思,我当然知道江总不是gay,他的花名我们都知道。”
这句话听得叶初阳把眉微微一皱,稍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不觉得江瀛有什么花名,更不觉得江瀛花名在外,起码江瀛在公司里和在他面前的时候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但是又一想他和江瀛也就认识不到半个月,这姑娘认识江瀛半年,自然比他认识江瀛更多一些。
想到这儿,叶初阳胸口有点闷,但是他一脸到晚都板着扑克脸,所以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异样。
很快,江瀛换好衣服出来了,叶初阳方才还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把姑娘往这儿带,现在立马就明白了;江瀛换了一套贴身的健身服,下面倒没什么,关键部位有宽松的短裤挡着,上面穿的那件贴身的短袖就把他常年的健身成果全都显露了出来,隔着一层布料,叶初阳依然能看到江瀛的胸肌和腹肌线条轮廓,往日藏在西装下笔直宽阔的肩膀和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全都一览无遗,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蓬勃怒张的雄性荷尔蒙。
叶初阳看着江瀛,感觉胸口重重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
姑娘朗声笑道:“江总,你一直在家偷偷练吧?身材越来越好了哦。”
江瀛双手都戴上了拳击手套,正咬着手套魔术贴把手套绑紧。为了打拳,他把定型了一天的头发打散了,一缕刘海儿耷拉下来垂在他眼角,使他看起来有种年轻的朝气和沉稳的冷气糅杂而成的魅力,很动人心魄。
江瀛绑好拳击手套,把垂在眼角的头发往后一甩,抬头笑道:“对,我在家偷练,还缺个家庭私教,你有兴趣吗?”
姑娘不甘示弱:“好啊,你敢请,我就敢去啊。”
江瀛笑了笑,结束这场撩骚,然后去看叶初阳。叶初阳见他看了过来,连忙木着脸把头扭开了,还抬起右腿叠在左腿上,正了正坐姿。
江瀛道:“叶博士,你先坐一会儿,我练会儿拳再和你聊。”
叶初阳不说话也不看他,只点了下头。
江瀛和教练上了拳击台。
叶初阳掏出手机按着,频频去瞄拳击台上的江瀛,就像男人喜欢看盘靓条顺的美女一样,他作为一个弯了三十二年的老GAY,自然也会喜欢看盘靓条顺的美男。他每看江瀛一眼,都会感慨真年轻真帅,然后低头看看自己单薄的身子骨,想想自己爬五楼层楼就喘的体力,感慨自己和江瀛相差的这五岁可真是翻天覆地的差距。
法西娅给他发微信,发来了在冰淇淋店拍的照片,有她自己的自拍还有和边小澄的合照,边小澄比她还上相,清清秀秀唇红齿白,像个男团里的奶油小爱豆。法西娅还问他在哪,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叶初阳瞥了一眼拳击台上练锁技的江瀛,如实道:我和江瀛在拳馆。
法西娅:你们去约会了?
后面配了一张眼冒桃花的表情包。
叶初阳:你能不能改改你腐眼看人基的臭毛病?他是直的,你这么说合适吗?
后面配了一张抱胸生气的表情包。
法西娅:那他带你去拳馆干嘛?我表哥当年可是gay圈一哥啊,抢手货,没准儿能把直男掰弯呢。
后面配了一张骄傲小黄鸡表情包。
叶初阳:如果我能掰弯直男,那我也只会掰海阳。显然我不能,所以到现在还单身。
后面配了一张摊手无奈的表情包。
他和法西娅发了一会儿微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江瀛在拳击台上砰砰乓乓打了半个多小时的拳,中场休息了。
江瀛喊道:“叶博士。”
叶初阳听到江瀛喊他,就转头去看江瀛,看到江瀛双手撑着拳击台围绳,满头大汗,短袖前后都湿透了,笑道:“帮我拿瓶水。”
叶初阳把江瀛的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披,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台前,从围绳空隙间递给江瀛,道:“休息一会儿吗?”
江瀛拧开瓶子喝了半瓶水才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叶初阳道:“上来感受感受?”
叶初阳正要摇头,江瀛忽然拽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上去,就像从地里拔葱一样轻而易举。
“嗳!”
叶初阳被他薅上去,一下没站稳,直板板地往前扑,就摔在了江瀛怀里。
江瀛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笑道:“下盘不稳啊叶博士,看来你很缺乏锻炼。”
叶初阳趴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又被他热烘烘的体温熏着,血立马往脸上飚,随即一把将江瀛推开。
江瀛还不知分寸弯腰往他面前凑,笑道:“你脸红了?为什么?”
叶初阳觉得自己出了洋相,又羞又恼又囧得很,气愤道:“江总,请你尊重我,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江瀛脸色一静,直起腰,看着他笑道:“我没有不尊重你。”
叶初阳刻意不看他,严肃道:“我不是你的同龄人,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好歹年长你五岁,你还跟我这样闹,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江瀛后退几步靠在围绳上,双臂往后一撑,笑容沉了许多:“叶博士,我没有忘记你比我年长这件事,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同龄人。如果我让你感觉到我不尊重你,那我向你道歉。”
叶初阳听他这么说,立刻就心软了,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
江瀛又道:“但是我还是要解释,我没有不尊重你,我和你相处的时候很放松,现在看来我刚才放松过了头,那我会调整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的状态。”他把剩下半瓶水喝完,抹掉下巴几滴汗珠,又笑了,“我是独生子,家里没兄弟,其实我是把你当成兄长来敬的,因为你聪明博学学历高,为人又正派稳重。说实话,我有点崇拜你。”
叶初阳听懵了,听傻了,听得血更往脑顶飚,于是他把胳膊一抬,把脸埋在胳膊肘里了,愈发觉得自己刚才斥责江瀛实属抽风行为,心里有点懊悔:“没有,你别这样说……我,我刚才有点激动,对不起。”
江瀛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悄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那我们就算和解了?”
叶初阳:“嗯,和解了。”
江瀛在围绳一角坐下了,拍拍身边的位置,道:“那就请坐吧,我们聊聊钟伶的事。”说着笑了笑,“初阳哥。”
叶初阳愣了一下,放下手臂露出脸,看着他问:“你叫我什么?”
江瀛往围绳上一靠,看着他笑道:“我想更尊重你一点,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初阳哥哥?”
叶初阳:……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被江瀛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