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放学后，我悄悄跟在谢司身后。
谢司去了一家餐馆。
餐馆离学校很远，骑了快四十分钟的车才到。
我戴上帽子和口罩，坐在他背面。
几分钟，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过来找谢司，我有点印象，男生应该是谢司班上的。
谢司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面额不大的零钱给男生。
男生没有接，嫌弃地看了几眼桌面上的钱。
「秦哥，不是这价啊。而且你不是说了吗，帮你考进前三这次就给加钱。」
谢司竟然找人帮他作弊，上次考试他进入全校前三，学校还在升旗仪式上表扬了他一番。
我和谢司初中也在一个学校，那个时候他的成绩经常在吊车尾的位置。
后来到了高中，他的成绩忽然好了起来。
即便有几次考得不好，他的迷妹也会为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老师也只是以为他失误了。
大家都说他人长得帅，成绩又好，妥妥的完美校草。
可是这个所谓的校草，不仅装有钱，连成绩也是假的。
谢司把钱塞进男生手里，讨好的笑道：「兄弟，这次月考先赊一下嘛，阿舒缠着我给她买礼物，最近手头有点紧。」
男生把钱拍在桌上，「哥们你恋爱脑啊，人让你买啥你就买啥？还有啊别叫我兄弟，我妈没生三胎。上次少两百，这次赊着，我生意还做不做了？你找别人去。」
谢司有点急了，「我上哪找别人啊，我现在要考的是前三，别人几十名的能保证吗。」
男生没有丝毫动容，「我拿钱办事，你有钱了再找我。」
7
男生走后，谢司痛苦地抱着头乱揉头发，狠狠捶了一拳桌子，下手太重，疼得龇牙咧嘴。
我发了一张晒手链的朋友圈，仅姜忆舒可见。
发完没两分钟，谢司就接到了电话。
「知道了，买，没说不买啊，再等等不行吗，非要现在送到你面前？」
「我哪不在乎你了？别闹了行吗？」
「骗不到姜瑗也成了我的错了？明明是你出了个馊主意！」
虽然我听不清，但能听见姜忆舒那边还在讲话，谢司就挂了电话。
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拿起隔壁桌子上的围裙围上，开始收拾桌面。
满手油渍，满头大汗，这可和他的富二代人设一点也不符。
为了不被发现，跑这么远的地方工作，为了维持人设还真是努力。
第二天回家，姜忆舒手腕上多了串手链。
和我的一模一样，也是仿的。
我当着她的面把手链扔进垃圾桶。
她过来挑衅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了吧。」
我轻轻叹息，「假货，不值钱，戴出去被人笑话。」
姜忆舒像个得意的花孔雀，三百六十度秀自己的手链。
没过几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手上也没有那串手链了。
她爱炫耀，高调的秀一条假货，被人当场拆穿的感觉不好受吧。
像只被拔了毛的落汤鸡，可笑极了。
离「批斗大会」越来越近，姜忆舒频繁的去教务处求老师宽容，把她撤下去。
每次都是灰溜溜的回教室，看来没戏。
我准备给她加点料，让她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8
放学路上，谢司拦住了我。
我以为他还想执行姜忆舒的计划让我当替罪羊。
没想到他有求于我。
「我这个月身体出了点问题，学习有点落下了，但我爸对我要求特高，如果成绩下降了肯定会打死我……」
说了一大堆自己成绩下降会多惨的话，我听得耳朵疼。
我猜到他想干嘛了，装作不懂：「我之前帮我同桌补习，她从三百名进了前五十，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打个同学价。」
我看向他的书包，「你把笔拿出来。」
「拿笔做什么？」
我清清嗓子，「我的卡号是14213——」
旁边有一群学生走过来，谢司把我拉到不显眼的地方。
「我不是想让你给我补习。」他声音放小，「你第二我第三，我们在一个考场，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六年同校的份上，帮我一下？」
我斩钉截铁，「可以。」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我笑笑：「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吗，但我不太确定，姜忆舒说你就是想玩玩。如果是真的，我帮帮你也没什么的。」
我看了眼手表，「哎，我忘记了今天要值日，有什么事QQ说。」
谢司给我发信息：「当然了，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姜忆舒说的话你别信。」
我回他，「你是本人吗？」
他回我一条语音消息。
「我是谢司，如假包换。」
我回了个握手的表情包。
第二天上学谢司又来找我，「你发个握手的表情是答应我了吗？」
「对啊，下周考场见，我会帮你的。」
谢司窃喜，「好，那下周见。」
9
到了考试这天，进考场前谢司还给了我一瓶牛奶。
「加油。」
我回以微笑，「好，我们一起加油。」
姜忆舒在隔壁考场，她看向这边的目光差点烫死人。
我刚刚把我和谢司的聊天记录发给她了。
这种反应算比较收敛的了，如果不是要考试，她非把我头发薅秃不可。
谢司的座位在我后面，我要是翘起试卷，他多多少少能看见一点。
但我遮得可严实了，保证让他一个字都看不见。
考试时间将尽，后面的人显然焦躁不安起来，用脚踢我的凳子。
监考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让大家认真作答，不要发出声响。
考试结束，谢司整个人都快碎了。
「姜瑗，你耍我呢？我一题都没看见。」
我柔柔地皱了下眉，「啊？可是我有写小纸条啊，你是不是眼神不对劲没看见呀？」
「没事的，下一门你注意点就行，我的正确率高，虽然你数学没考好，但接下来几门写好，你一样能保持前一百。」
他将信将疑，「那好吧……等老师不注意你就扔我桌上。」
当然，我还是没有给他小纸条。
如果说上一门他焦躁不安，这一门就是如坐针毡，老师都看不下去了，问他是不是要上厕所。
考场上半数的目光悄悄瞄上他。
平时看不惯谢司的几个男生甚至偷偷笑了出来。
老师一声安静，他们才压下嘴角。
考完这门，谢司彻底崩溃了。
我去上厕所了，没空理他。
中午，谢司在食堂堵我。
「你这个骗子！」他怕引起注意，发火也只敢唯唯诺诺，「答应的事情不做到，真特么贱啊。」
我慢慢喝了一口汤，「哦？我答应你什么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有证据？」
「你好生气哦，受多大委屈了？要不找老师找校长给你申冤？」
如果不是在食堂，谢司怕是要打人了。
偏偏在食堂，他只能憋着气。
我端起盘子，找了个只剩一个座位的桌子继续吃。
谢司跑到我旁边让我和他出去。
旁边吃饭的男生把筷子扔他身上，「不好意思啊，我手抖。还有，你挡到我看电视了，请你离开，可以吗？」
行为冒昧，但语气礼貌。
一桌人都看着谢司，他捏紧拳头却又无能为力，冷着脸走了。
考完考试，谢司没时间找我麻烦，因为有人要先找他麻烦。
10
姜忆舒捂着通红的左脸回到家，大骂我心机，和她抢男人。
拿着椅子往我身上砸。
我躲开椅子，给她右脸来了一巴掌。
「你见过有人抢垃圾吗，你乐意揣着垃圾笑呵呵染一身恶臭，关我屁事？」
正好今天她爸妈不在家，没有人给她撑腰。
她追求幼态审美瘦得和骨架似的，哪里打得了我。
「你这个狐狸精，只会勾引人，我迟早要弄死你！」
姜忆舒恶毒的咒骂着，前世她确实做到了。
可我是活了两世的人，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让伤害过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姜忆舒拿起花瓶向我砸过来，我轻轻往旁边一躲，她被刚才扔过来的椅子脚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到地上去。
花瓶砸在地上摔成碎片，姜忆舒的手压在碎片上，地板上顿时一片血迹。
她痛苦的哀嚎，我坐在沙发上，云淡风轻地剥了个橘子吃。
吃完，洗洗手，拎着行李出门。
我如果继续待在家，姜忆舒和她爸妈一告状，我指定没好果子吃。
奶奶临终前给我留了五千块钱，前世我没舍得用，现在我打算自己租个房子住。
姜海和林秀芬找到了学校来，班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劝我回家。
姜海在我胳膊上掐了几下，「扫把星，怎么对自己亲妹妹下毒手！年纪不大，心眼子那么多，还知道畏罪潜逃。」
我故意没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任由他打骂。
办公室的老师有好几个屁股已经离了凳子，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11
班主任拦在我面前，「姜瑗爸爸，您先冷静，有什么事好好说。」
姜海停下后，班主任转而对我说：「姜瑗，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回家太危险了，今天放学回家去。」
我咬着嘴唇，边哭边摇头。
一直没说话的林秀芬忍不住了，扯住我的胳膊：「走，回去！」
班主任再次挡在我面前，安抚道：「孩子现在还要上课，课后我会劝她的，你们放心，姜瑗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不会让你们为难。」
林秀芬没读过什么书，才不听班主任讲了什么，嚷嚷着要带我走。
「凭什么我女儿在医院躺着，你还在这里没事人一样上课。」
我拽住班主任的衣袖，「不是我，我没有伤害姜忆舒。」
我看了夫妻二人一眼，拉起自己的衣袖：「你们认定是我做的，我百口莫辩。你们只是想找个理由打我罢了，我不跟你们回去。」
各位老师看见我手上的伤痕和淤青，看姜海和林秀芬的眼神十分复杂。
班主任的眼里有泪光，更加坚定地把我护在后面。
「姜瑗家长，马上就要高考了，不如让姜瑗跟着我，我家孩子和她差不多大，两个人可以一起学习。」
班主任是个和蔼的女教师，心肠很好，我的助学金也是她推荐我去的。
姜海冷笑，「我家闺女跟着别人算什么事啊，姜瑗，你给我过来。」
我拿出我的身份证，「我已经成年了，有资格自己选择去哪，江老师，我想跟着您学习。」
一向温和的江老师敛去了笑容，「姜瑗家长，你们刚刚的举动已经被监控拍下来了，加上姜瑗身上这些伤，一旦闹到警局怕是不好收场。」
「马上就要上课了，两位请回吧。」
林秀芬是个法盲，但姜海多少知道江老师的话没错，瞪了我几下，拉着林秀芬走了。
放学后，我跟着江老师去了她家。
走到门口，江老师说她去买点明天早上吃的东西，让我先进去。
「妈，奖状在桌上，按照约定我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游戏时间。」
客厅坐着一个打游戏的男生，他一看是我，玩游戏的动作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这个男生就是那天在食堂扔筷子的那个。
12
「姜瑗？你怎么在这？」
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
他叫江澈，常年稳居全校第一，我们经常在一个考场。
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江老师的儿子。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澈看出我的不自然，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去厨房倒了一杯橙汁。
「上次食堂看见你喝橙汁，先喝点解解渴。」
手里有了东西 好像没有那么尴尬了。
江澈回到沙发上，「你左边的书架上有书，可以看，厕所在你右边最里面，想透风的话阳台在楼上。」
给了我好几种脱离尴尬环境的办法，我被这些话逗笑了。
十分钟后江老师回来了，向我介绍江澈：「我儿子，江澈，你们应该认识吧？不认识也没关系，刚才那几分钟应该认识了。」
「姜瑗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们两个成绩都不错，可以切磋切磋，共同进步。」
「我去收拾房间，你带姜瑗参观一下。」
江老师家是一栋二层小楼，江澈带我逛了一圈，把我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去到的房间，全部和我说了一遍。
对于我的突然到来，他好像接受得挺快，而且不问我为什么。
江老师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我找了个时间回家，把我的自行车骑了过来。
没骑两天，我的自行车就报废了。
骑在半路上坏了，我怕迟到，迈开步子就跑。
「姜瑗。」
江澈骑着自行车与我并行，「我带你去。」
按我跑步的速度计算，跑到学校还是会晚。
于是我上了江澈的后座。
当天下午，我成了大家指点议论的对象。
13
「姜瑗在江老师家住，她图什么，大家都知道吧？」
「勾引谢司不成，换对象了。」
「江澈一副混子模样，最吃她那套了。」
我去接水，顺便上了个厕所，出来碰见好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我拧开盖子把水泼到她们脸上，「造谣犯法，你们想去警察局喝茶吗？」
「江澈是回回考第一的混子，你们是什么？蠢子？瞎子？」
张伊为我打抱不平，「你们说话也太过分了，姜瑗行得正坐的端，你们别污蔑人。」
涂红指甲油的女生拨开湿漉漉的头发，推了张伊一把：「姜瑗就是个贱货，她是大贱货，你是小贱货。」
我扶住张伊，一脚跺在女生脚上。
她疼得快站不稳了，旁边的几个小跟班抓住我和张伊。
「婷姐，扇她。」
赵婷的手被人拉住，江澈一边讲电话一边把她拉开。
「北教学楼三楼，麻烦主任您跑一趟了。」
听见叫校长过来，几个女生慌了，想走。
江澈抄起旁边的扫把，把扫把头去掉，拦在路中间，敲打护栏上的金属杠。
「我看谁敢走。」
教导主任把我们都叫去了办公室，赵婷她们坚决不承认造谣的事。
江澈走到我旁边，从我手里拿走水杯把剩余的水倒在地上，两只死蟑螂翻着肚子，旁边还有几只断腿。
「我在对面天台背书，亲眼看见她们几个趁姜瑗去上厕所，把蟑螂放进她水杯。」
14
赵婷想说什么，江澈冷笑一声，提高音量冲她说：「别急着为自己开脱，咱们学校不是没监控。蟑螂可能携带病毒和寄生虫，如果姜瑗喝了你们加了料的水生病了，她可以告你们个故意伤人吧？」
「还有，你刚才要打姜瑗来着，罪加一等。」
我对教导主任说，「如果赵婷同学觉得我污蔑她，就报警吧。」
教导主任不想把事情闹大，调了监控，给了赵婷她们记过处分，并且要在批斗大会上公开向我道歉。
我泼了她们水，也受了惩罚，去操场罚跑五圈。
跑了半圈，一个篮球朝我砸过来。
操场旁边就是篮球场，谢司他们班在上体育课，球是他砸过来的。
一个没砸到，又砸过来一个。
江澈不知道从哪跑过来，接住了那个球，捡起地上的球一起砸了回去。
声音是随时要干架的气势：「你有病是吗？再砸一个试试？」
江澈砸回去的两个球结结实实砸到了谢司身上，谢司当然不想罢休，但一看见气拔弩张的江澈，瞬间怂了。
江澈很高，剪着利落的寸头，浓颜系长相，比谢司那种耐看很多。
大概是脾气臭，对女生总是冷脸，所以喜欢谢司的人更多。
前世的我还是太肤浅，不懂得欣赏。
「你没事吧？」他问。
「我没事，谢谢。刚才还有现在，都谢谢你。」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你被罚跑怪我，我忘记你泼她们水了，只想着调监控把她们『绳之以法』。」
「没事，只是跑几圈而已。」
江澈跟在我身后，「我陪你一起跑。」
15
那天赵婷为了给自己开脱，说是姜忆舒让她往我水杯里放蟑螂的。
教导主任去找姜忆舒，姜忆舒没认，没有证据证明是姜忆舒教唆，只能不了了之。
每个学期一次的批斗大会来了，姜忆舒和谢司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教导主任宣布取消他们两个的奖助学金。
不仅是早恋被发现，我还把谢司给我写的情书交给了教导主任。
这下更加坐实了谢司的罪名。
底下的同学议论纷纷。
「谢司？助学金？」
「主任口误了吧，谢司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领助学金。」
我以匿名身份在校群里发了一条视频。
谢司找别人帮自己作弊。
我给他们脸打码了，但凭声音和穿着能认出来。
「我就说他那鞋是高仿，你们还不信。」
「上次我在饭馆看见的人就是他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他确实在那边打工。」
「他找过我帮他作弊，我没答应。」
「呃，他老找我聊天，夸我那只限量版的表好看，我以为他想和我发展呢，就送了他一只更贵的。」
群里的消息瞬间99+。
谢司就像站在风暴中心。
前世站在那里的人是我。
他假意对我示好，将那些小迷妹的嫉妒和厌恶引到我身上。
他活该尝尝这种孤立无援的滋味。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爆料，一个比一个劲爆。
——谢司拿残疾父亲的医药费买名牌。
——谢司骗富二代女同学的钱。
——谢司偷小卖部老板的金项链。
短短一周，谢司彻底从男神变成了过街老鼠。
寒假来临前夕，谢司退学了。
听人说是小卖部老板和被骗的女同学报了警。
谢司已经成年，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等着他的是监狱。
15
寒假前一天，我从江老师家搬走了。
我亲妈回来了。
没错，我亲妈她没有死，姜海说的都是骗我的。
当年姜海爱喝爱赌，还会打我妈，我妈生下我就走了。
本来她抱着我到了车站，姜海追了过来，把我抢走了。
面对即将发车的火车和我，妈妈选择了自由。
她奋斗几年后赚了些钱，开了个小公司。
她不敢回来，但每个月都会打钱。
钱被姜海用来娶新老婆、哄新女儿了。
还对妈妈撒谎说我过得很好。
我恨她吗，我问我自己。
我和她十八年未见，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我不恨她，也不爱她。
我不能央求她为了我放弃自由，也不能接受她这么多年来一眼都不来看我。
她和姜海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姜海的德行。
我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得解脱的痛苦，花很多时间去深思我该恨她到什么地步。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于是她回来了。
「瑗瑗，妈妈错了，妈妈以后都不离开你了。」
她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我同意搬过去住。
我在江老师家住了一个月，过年江澈的爸爸会回来，我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们。
我在厨房的柜子里看见一个本子，是我妈写的。
上面记载着我的喜好和习惯。
她在慢慢了解我。
我也在慢慢了解她。
她其实不太会做饭，我上学的时候她会去厨师班学。
晚上给温书的我送热牛奶，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歉意。
除夕夜，妈妈做了一大桌饭。
半个月以来，租的房子被东西一点点填满。
我有自己的房间，有书架，我曾经羡慕姜忆舒所拥有的东西，全都有了。
我闻着可口的饭菜香，窗外一声烟花炸开，心里淌过一丝暖流。
我其实啊，很期待拥有一个美好的家。
吃完饭，江澈给我打了个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电话里传来鞭炮的声音。
「你在笑吗？」
他猜对了，我在笑。
他也笑了，「姜瑗，要一直开心下去。」
「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下次我会追上你的。」
他是指上次月考我超过他成为全校第一了。
16
姜海来找我妈闹过一次。
他看我妈现在有钱，想讹上一笔。
之前妈妈看见我身上的伤疤，她承诺我，会为我讨回公道。
我今天才知道，姜海住的房子是我妈的。
我妈以为他对我好，就没有把房子收走。
姜海不仅没要到钱，还被勒令滚出那套房子。
他们被执法人员从房子里带出来的时候，我坐在妈妈的车里看。
姜忆舒托着几个大麻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撒娇说太重了不想拿，林秀芬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
「没有小姐命哪来的小姐病，街坊邻居都看着，你想被他们嘲笑多久？还不赶紧搬。」
袋子把姜忆舒的胳膊勒得通红，她抬头看见了我。
我坐在车里吹空调，而她在烈日下遭人白眼。
或许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朝我这冲过来。
妈妈及时合上车窗，姜忆舒的刀子划在玻璃上。
车子启动，姜忆舒被甩在后面。
她把刀子扔掉，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离高考越来越近，我的心思全花在了学习上。
开学第一次模考，我的成绩还是第一。
而姜忆舒却从前三十掉到了三百名开外。
公布栏前，她发了疯似的朝我扑过来。
「姜瑗，我要杀了你！都怪你，毁了我的一切！」
周围的同学拦住了她。
学校觉得姜忆舒是个隐患，让她休学在家学习。
高考过后，我如愿考上了最高学府。
暑假我去了很多地方，看遍大好河山。
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开学，妈妈告诉我姜忆舒结婚了。
她考得不好，不愿意去上学。
有个有钱的男人追她，她就和那人在一起了。
国庆节回家，听见的是姜忆舒的死讯。
17
姜忆舒结婚后男的就出轨了，她在捉奸的途中摔倒流产。
手术醒来后，她大笑不止，说终于把姜瑗杀了。
林秀芬告诉她我现在在首都上大学，可风光了。
姜忆舒不相信，跑出去问姜海，又跑去学校问老师。
得到的结果都是我没有死。
我猜测她可能也重生了。
前世的她也未得善终。
她重生了，但重生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大悲大喜，急火攻心，人刚走出学校，吐了几口血。
没到医院就死了。
我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碰见了江澈。
他比以前更帅了，在一群大爷大妈中格外醒目。
抢到了特价菜，笑得无比灿烂。
他看见了我，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姜瑗，好久不见。」
他高考也考得不错，也在首都，我们的学校离得挺近。
刚开学的时候他来找过我一次，但我刚好有事，错过了。
他把菜放进购物车，「我妈说很久没看见你了，有点想你，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
我昨天才去学校看过以前帮助过我的老师，他们说江老师出差去了，下个月才回来。
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