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声音虽然比三年前显得沉稳了许多,也冷了许多,苏觅却还是听出来了,她如被雷劈一般,甚至忘了从索图瑞手中挣脱自己的手腕。
秦悦一脸沮丧地小声道:“完了,完了……怎么还是躲不过,早知如此,就该昨晚就走。”
洛青辰握住她的手,淡然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青龙寒着一张脸看向来人,那人正是消失了近三年的顾晏初,他比那时显得更加颀长挺拔,容颜如刀刻一般精致地无可挑剔,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那眼神此刻却好似淬了毒一般看着索图瑞。
索图瑞冷笑道:“本王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如今华京城内,炙手可热的……小白脸。”
城门口,黑压压的足足有一百多禁军,顾晏初骑着马在最前面,身着玄色盔甲,显得英武不凡,他突然丢下自己身后的人,打马过来,也不见他怎么出手,就从索图瑞手中拽过了苏觅的手腕。
索图瑞因为轻敌,再加上没有料到他突然发难,竟是被他轻易就抢走了苏觅,他撇着嘴,就打算与这个小白脸好好打一架。
苏觅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三年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涌上心头,她的心似是被人霍然揪住一般,生疼生疼。
顾晏初也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姑娘,她比三年前长高了,也越发飒爽英姿,只是那清冷的目光,让人不由地从头冷到脚,他方才全凭一口气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此刻有些心怯,不由地自己松开了手。
他很想问问她,为何那时不告而别,他那样恳求她,让她不要丢下他,她却还是丢下了,且走得彻底,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
近三年了,他试过各种方法,喝酒、练剑、半夜起来跑步撒疯……给自己找很多很多的事情来做,企图麻痹自己的神经,可一旦他的身心静下来,他还是疯了一般地想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可越是知道,他就越是想要见她,两年多过去了,他终于还是没能熬过自己心里那一关,风尘仆仆地赶来秦州,却没想到一进城门就看到这一幕。
他知道索图瑞这些年一直往秦州跑,也知道苏觅不曾理会过,对于这一点,他曾经是有些自傲的,虽然这个女人有些狠心,可毕竟她是喜欢过他的,他们曾那样亲密。
黎明前,在看到秦州城门的那一刻,顾晏初心头涌上万般思绪,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苏觅说,如今当真见了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觅终于回过神来,以甩开顾晏初手的方式,单方面地结束了这一场“一眼万年”,翻身下了马,当当正正地对着马上的他行了一礼:“臣女参见统领大人。”
顾晏初居高临下地看着对他行礼的苏觅,心头一梗,险些呼吸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姑娘不必多礼。”
洛青辰三人也翻身下马,他走到苏觅身边,有意无意地将她挡在身后,拱手道:“统领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就由末将带大人去将军府。”
顾晏初微微闭了闭眼,片刻即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地说:“那就走吧。”
洛青辰应声上了马,直接当先引路,带着顾晏初和所有禁军往城内去了。
索图瑞看着他们离开,想起自己是单枪匹马来的,便对苏觅说:“你等着本王,本王很快就会再回来。”
待城门口重新安静下来,秦悦忙走到苏觅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为她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心疼地说:“觅儿,你受苦了,我们走吧,离他远远的。”
苏觅此刻却改主意了:“该来的躲不掉,小悦,我没事的,你且先回去,我去军营看看那些新兵。”
说着,苏觅便翻身上马,与青龙一起往军营方向奔去。
“既然说‘该来的躲不掉’……”秦悦喃喃地说,“那又为何躲去军营呢?觅儿啊觅儿,你何时才能真正放下他?”
洛青辰带着顾晏初直接进了将军府,至于那些禁军,便整齐地列队站在府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吓得百姓纷纷四散逃跑。
看到是洛青辰带着顾晏初进来的,苏振就知道终究还是没躲掉,看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到达的前一天才放出消息。
这几年,顾晏初切断了和秦州一切的往来,如今的他,苏振已经看不清楚了,到底还是三年前那个一心想要为镇南王府复仇的少年,亦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尊贵的禁军大统领?
苏振微微拱手道:“不知统领大人到来,本将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顾晏初瞥了一眼身后,她没有跟来!转过头的同时,他冷冷地说:“这话,洛少将军方才已经说过,将军便不必再客气了。”
苏振打量了一番眼前已经蜕变成青年的男子,长相与三年前一般无二,只是目光冷静锐利,面容多了几分坚毅,不再是那时的“小白脸”了。
苏振也不多寒暄,毕竟也没什么可寒暄的,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大人这边请。”
“本统领此次前来,是奉圣名到边关巡查,将军还是长话短说。”顾晏初刚一坐下便一副公事公办地神情说,“便将今年的述职,一并告诉本统领即可。”
顾晏初这几年在华京城越发得势,苏振明白,那是皇帝在用他制衡自己两个越发不受控制的儿子,只是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权势熏天到可以替皇上听边关守将的述职了?
苏振淡淡一笑:“边关守将的述职,只有皇上……”
“这是圣旨。”顾晏初看似十分不耐烦地将圣旨放到苏振面前,眼睛却一直瞟着门口,“将军不然看完再决定。”
苏振内心极为震惊,他当年就知道顾晏初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以这样一张,与镇南王如此相似的脸,得皇上如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