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顾晏初负责将闵府众人送出华京城,送到乡下去避难,他命人给秦州传信,让何烁带人看住了苏觅,他总觉得她不会乖乖待在秦州。
顾晏初命又禁军暗地里摸清楚敬王府上的兵力部署,两日后的夜间,顾晏初集结编外禁军人员,准备趁夜救出宋斯义。
宋斯义在自己的府中被软禁,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心急如焚。
他是痛恨父皇的,因为疑心,将他禁军统领之职革去,如今的他除了太子之名以外,手上没有任何兵马,竟是毫无与宋斯远对抗之力。
敬王妃是一个端庄娴雅的大家小姐,与敬王成婚以来,两人却一直各自过着生活,因为此次事情,将他们二人绑在一起,不得不互相帮助对抗外敌。
敬王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这些日子也一直暗暗想法子救自己的女儿和敬王,却都没有奏效。
此刻,敬王妃缓缓走进宋斯义的寝殿,这似乎是她第二次进这里,第一次还是他们大婚那日,这里与上次她见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宋斯义放下书,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敬王妃不请自坐:“王府都被围了,王爷居然还有心在这里看书?”
宋斯义冷冷地笑了笑:“不然呢,王妃想要怎样?你我二人拿着刀剑跟门口的重兵拼杀吗?”
“宋斯义!”敬王妃恼怒地呵斥,“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若我是你,哪怕是拿着刀与那些人拼杀,都比在这里等死要有用的多!”
宋斯义愣了愣,印象当中,她从未与他说过超过五个字的话,同在一个屋檐下,顶多也就是见了面互相点点头,今日她这样的爆发力,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做太子这两年,也是储备了些力量的,只是那些都是暗军,无法上得了台面,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愿动,一不留神就会落下个谋逆的大罪。
敬王妃见他不吭声,才放低了声音:“宋斯义,我不信你如今任何后招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能相信的人,给他们送信,若是你不方便,我去,如今我们只是被软禁,何况我爹还是礼部尚书,他们不敢将我怎样。”
宋斯义这次更懵了,他本以为她来,是因为要跟他“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竟是要帮他。
他不说话,敬王妃又怒了,她一拍桌子:“宋斯义,行不行你痛快点给个话,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法子?”
宋斯义深深呼出一口气,说:“多谢王妃在这个时候想的不是丢下本王离开,至于那些危险的事情,自然不能你去做,我会有法子救你出去的,我保证。”
敬王妃疑惑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一脸诚恳,这才说:“既然如此,我便等着,若是你有何需要,看在你这几年没有打扰过我的份上,总是会帮一帮你的。”
宋斯义淡淡一笑:“好。”
目送她离开,宋斯义站起身,他摆了摆手,立刻有暗卫凭空出现,他问:“如今华京城内是何情形?”
“皇宫已经被平王掌控。”暗卫低声道,“皇上好几日都没有上朝,朝臣们人心惶惶,纷纷向平王府示好。”
宋斯义不解,既然如今宋斯远已经掌控了大局,为何还不登基为皇,他到底在等什么?
暗卫又说:“王爷,这两日有人在王府周围转悠,属下查探了一下,似乎是闵大人府上的。”
“闵怀恩?”宋斯义说,“他是平王启蒙恩师,心里自然是向着他的,来这里估摸着也是替他的学生看看本王是否安分。”
沉默了片刻,宋斯义又说:“试着通过禁军联络顾晏初,本王相信,他绝不会同宋斯远同流合污。”
以前的禁军,是他一手培养,他被革职之后,皇帝对禁军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为的就是让顾晏初更好接手,两年多以来,如今的禁军早已没有他当初的样子。
暗卫得令,倏然离开,仿佛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宋斯义重新坐下,将桌上的书拿着重新看起来,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一直就坐在那里看书一般。
守卫将他的情形禀报给平王,平王宋斯远觉得奇怪,以他对他这个五弟的了解,宋斯义绝不是一个肯坐以待毙之人。
这两日事情发生地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苏振已经该到华京城了,可他几番打探,却没有任何消息,难道是苏振发现了什么不妥?
宋斯远有些坐不住了,他发现最近的事情有些不按照他的设想来,他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他叫来两人,将元帅令的一半交给他们,吩咐道:“拿着这个,调动华京城周围所有城池的军队,就说皇帝病重,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那两人拿着一半令牌,退了下去,迅速离开皇宫,去四周的城池调动兵马。
宋斯远又走到御书房找来玉玺,而后去了皇上的寝殿,他看着今日精神略微好了些,已经能坐起身的父皇,说:“父皇,我不能等了,今日便要在你面前写下圣旨,盖上大印,与父皇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宋之瑾默默闭上了眼睛,看来宋斯远觉出不对劲了,顾晏初与苏振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难道坐等着他死吗?
不,就算顾晏初再恨他,也不会白白丢下为镇南王府平凡的机会,他们到底还在等什么呢?若是宋斯远登基,一切就都晚了。
宋斯远很快就让传旨的太监写完了圣旨,然后他拿着玉玺,给那圣旨上端端正正地盖上了一个大印,眸色一瞬间变得清亮如星。
那盖大印的声音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宋之瑾的心上,他整个人抖了抖,继而转过头去,不去看宋斯远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宋斯远却十分开心,拿着圣旨走到宋之瑾面前,让人强迫他看着自己:“父皇当初让人如此羞辱儿臣时,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宋之瑾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