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一直长在秦州,她觉得秦州已经够繁华,没想到华京城的一切却让她目不暇接,这里的人们,就连街边的小贩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为自己身为一个帝都人而自傲。
若是平日,苏觅大概会十分感兴趣地看看这华京城的所有热闹,但此刻,她只想找到自己的父亲。
帝都的街上人太多了,他们已经不能骑马前行,只好下马,将马匹交给青龙和顾鸣,其他人接着往前走去。
苏觅忍不住问:“晏初,我爹到底住在哪里?”
“据说是住在前侍郎大人府上。”顾晏初轻声说,“那位侍郎大人被皇上准许告老还乡,宅子就一直空着。”
他们四人步行大约小半个时辰,走过了所有热闹繁华的街道,顾晏初终于指着前面一座宅子说:“就是那里了。”
苏觅顺着顾晏初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座高大而又森冷的庭院,门口有众多士兵把守,只是没有一个是将军府之人,看来皇帝这明摆着是软禁啊。
“我爹犯了何错,皇上要这么对他?”苏觅声音哽咽着,就要冲过去,“这么多年驻守边关,让皇帝老儿高枕无忧,反而换来这样的待……”
苏觅还未说完,人已经被顾晏初拽入怀中,嘴唇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她张口咬了上去。
顾晏初闷哼一声,在她耳边轻声说:“觅儿,这里不是秦州,说话不可毫无顾忌。”
苏觅知道顾晏初说得对,她方才也是一时气愤,此刻冷静下来,看到自己将他的手咬的留下一排整齐小巧的牙印,有些心疼地问:“疼吗?”
顾晏初毫不在乎地笑笑:“不疼,觅儿留下的印记,这是表明我是你的人。”
“咳……”洛青辰此刻若是口中有水,一定直接喷在顾晏初的脸上,“油嘴滑舌!”
这小子果然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难怪觅儿这么快就被他骗到手了!
秦悦看了看相互依偎的顾晏初和苏觅,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洛青辰,在一旁沉默不语,她早该知道,有苏觅的地方,他是不会看到自己的。
顾晏初只当没听到洛青辰的话,反正他这辈子是不会对第二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无所谓别人怎样认为他。
顾晏初看了一眼那庭院,说:“这些人并不是皇上的人,他们是龙鳞卫,也就是二皇子宋斯远的手下,也不知道皇上是否清楚此事。”
苏觅皱眉:“又是他?难道现在,整个华京城都由他控制了吗?”
顾晏初摇了摇头:“我先送你们去客栈住下,待我回恩师那里打听一下最近发生了何事,我们晚上在客栈会面。”
他们四人到街上与等了许久的青龙和顾鸣碰面,顾晏初将他们都送到了客栈,便和顾鸣一起离开。
离开之前,顾晏初对苏觅千叮咛万嘱咐:“觅儿,这里不必秦州,你绝不可再私自行动。”
苏觅也再三保证:“不会的,我又不傻。”
顾晏初这才放心离开,他和顾鸣没有走正门回府,而是从一处他们小时候经常溜出去的一道小门进了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到了书房。
闵怀恩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坐在书房里看书,而且一般情况下不许任何人打扰。
顾晏初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门口,刚想推门,就听到里面一个浑厚的声音说:“进来吧。”
顾晏初立刻推门进去,吩咐顾鸣在外面守着,他对着闵怀恩躬身一揖:“恩师。”
闵怀恩约莫四十岁,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正气脸颊,身着毫无一丝褶皱的褐色长袍,淡淡地坐在那里,浓浓的书卷气已是扑面而来。
闵怀恩瞥了一眼顾晏初,却并未叫他起身:“如今你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便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了。”
顾晏初知道,恩师已经知道去秦州是他的主意,这是在生他的气,气他自作主张,气他丝毫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
他身子弯的越发狠:“恩师,晏初知道错了,还请恩师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师娘要心疼的。”
“你还知道你师娘?”闵怀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你去秦州,你师娘日日担惊受怕,每晚都做噩梦,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若是当真是死了倒好,省得这些人为了你殚精竭虑!”
闵怀恩的夫人钱氏是个温柔敦厚的女子,膝下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已经成家,在这个家里顾晏初年纪最小,钱氏也是十分疼爱他,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对待,自打他离开之后,整日提心吊胆,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顾晏初知道,恩师若是肯张嘴骂人,那气多半已经消了,他微微起身,说:“恩师说得对,晏初知错了,晏初待会儿就去向师娘赔罪。”
“起来吧,过来坐。”闵怀恩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这些日子在秦州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顾晏初摇了摇头,在恩师对面坐定,“只是……恩师是不是一直与苏将军有往来?”
不然苏将军为何那么快就查到了他的身份,且对他的行动几乎了如指掌。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闵怀恩眼中透出几分欣慰的光芒,“这些年为师一直与苏将军有书信往来。”
“那……恩师与苏将军,可是在筹谋什么大事?”顾晏初真正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也在筹谋着为镇南王府复仇?
“这些事,不该你问。”闵怀恩却不肯说,“这次皇上先后命你和苏将军回京,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你走的这半年,龙鳞卫越发嚣张,皇上已经感觉到龙鳞卫失控,却没了重新收回的能力,只好借助五皇子的手来制衡二皇子,只可惜五皇子是个直性子,收效甚微。”
宋斯义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且为人仗义疏财,是华京城百姓口中的“贤王”,对于朝堂阴谋,他却是无能为力,眼瞧着宋斯远已是一家独大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