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我们抵达了泽源医院。
一路上，我与蔺如珏保持沉默，直到进入电梯后，她才突然开口。
“谈小姐……没想到，你能坚持到今天。”
我听懂了她的话中深意，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虽然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但我的肚子并不很大，加上四肢细细，包裹在长裙里面，看上去更像是瘦弱的女人，有个不相称的啤酒肚。
低头一笑，我说，“对呀，连我也没有料到。”
叮一声，电梯已经上升到了顶楼。
电梯门打开，医院的VIP套间展现眼前。
跟在蔺如珏后面，我越走越慢。走到长廊一半的时候，我干脆停住了脚步。
“如珏小姐，我可以去一趟洗手间吗。”
她很通融，“好，那么我在这等你。”
走进隔间，我反手按下门锁，才重新掏出手机。
点开那条信息时，我的指尖还微微发抖。
个，十，百，千……
数完那张欠条数字后的零，我险些两眼一黑。
五十万，林雯雯居然在虹姐那里，借了五十万黑贷！
图片消息之后，还有一条来自虹姐的语音。
点开之后，整个小隔间里响起了她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位小妹妹，胃口倒是不小，以你的名义来我这里狮子大张口。小梦，这钱如果你还不上的话……不如考虑母凭子贵，成为蔺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咯？”
听着虹姐说笑般的尾音，我却后背一寒，好似被一条充满倒刺的舌尖舔过，随时要被生吞下腹。
她就是在一步步逼我，要我进蔺家，进云霆……最后甚至打上了蔺凭川的主意。
甚至说，会不会从一开始，虹姐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抿紧嘴唇，感觉快要无路可走。
——
平复好心情，我重新走出来，与蔺如珏会和。
何婉卿所在的病房，是整个医院中最高端的私人病房。进门的一层，用作家属休息室，而楼上才是病人的病房区。
如今的休息室里，独留下蔺凭川一人。
他靠在沙发上，揉捏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疲累。
他的上衣难得多了些褶皱，面前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头，显然刚刚过去的一夜，并不平静。
一见到我们，他瞬间表情锐利，“你们怎么来了？”
蔺如珏在兄长面前，多一丝孩子气，浅浅一笑。
“哥，是我带人来的，你可别乱发火。”
蔺凭川微微无奈，“如珏，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认为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无论怎么样，婉卿姐终究是我的好朋友，”蔺如珏敛起笑意，眉眼里多了丝愁郁，“她出了事……我亲眼看看，总是放不下心。”
我听进耳中，没想到性格相差如此之大的两人，居然会是好朋友。
见妹妹这样，蔺凭川也只得松了口。
“她在里面，你先进去看看吧。”
待到蔺如珏推着轮椅离开，留下我和蔺凭川独处。
我先开口问，“先生，乔少爷他……”
蔺凭川答道，“折腾了一晚，他也累了，送去儿童房睡觉了。”
我点点头，接着打开背包，取出一件熨好的衬衫。
“先生，你昨夜就来了，恐怕也没有带换的衣服。我出门时带了一件，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望着小心叠好的衬衣，蔺凭川好半天后，才抬头说，“我让吴叔留住你，你还敢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说，“您和乔少爷都能来的地方，我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吧——”
“那不一样！”蔺凭川打断。
他喟叹一声，“谈梦，你知不知道何家要什么？”
是什么要求，让蔺凭川与何家谈了一夜都未曾和解？
想到这里，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我想……何小姐是想和您复婚吧？”
蔺凭川没肯定，也没有否决，却向我提了问。
“如果我说是……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