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蔺元鑫跑走的背影，我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到刘妈向这边走来。
刚将东西藏到身后，刘妈就到了我眼前。
她还是一副和善的面孔，可是眼睛里却充满打量。
“谈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找你好半天了。”
我淡淡说，“有点事。怎么了？”
刘妈若有若无地瞥着我身后，一边说，“如珏小姐已经醒了，想请您过去一趟。”
这句含糊不明的话，让我心生疑窦。
“是先生找我去，还是二小姐找我去的？”
刘妈却说，“您去就知道了。”
见她寸步不让的态度，我心知是非走不可了。
我便答道，“好，请你替我先送乔少爷回房。”
蹲下身，我理了理蔺家乔衣领，趁机将绒布袋塞进了他的小熊背包中。
“乖，阿姨待会就来找你。”
——
走到蔺如珏房门外，里面的医护人员正巧出来。
他们推着数台精密仪器离开，应该是刚刚检查完毕。
一进门，蔺如珏正躺在床上，脸色与身下的床单一样苍白，毫无血色。
她听到动静，瞥了我一眼，露出一个费力的微笑。
“你来啦。”
我点点头，环顾房间……蔺凭川居然不在。
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蔺如珏孱弱道，“我把我哥支出去了，想跟你单独说两句……咳咳！”
还没说完，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脸颊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要断过气去。
待到喘匀呼吸后，蔺如珏泪眼朦胧，我已经看不清她的瞳孔。
站在她身边，我就像是看一朵悬崖边的花枝，在生与死之间狂放，美得令人惋惜。
蔺如珏却很淡然，她捂唇，低咳两声，后说，“我听说，你和哥哥去外公外婆那了？”
我点点头。
她微微失神，脱口而出，“那你也知道，哥哥心头的那个人了？”
我心头一缩，努力神色如常，“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却一针见血，“即使我哥心里有另一个人，即使你成为其他女人的影子，你也要嫁进来吗？你别那么糊涂！”
“我……”
没等我开口，蔺如珏强撑坐起，靠近我重重道，“你又知不知道……那女人就是乔乔的生母，七年多了，哥哥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清楚楚。每次我哥看你的时候，总是透过你去看另一个人……你真的不懂吗？”
我呼吸乱了序，时快时慢，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她的话我都懂，但只有一点不明白。
我紧盯着她，“如珏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话语一塞，蔺如珏避而不谈，“谈梦，总之我不是骗你，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信，但我也不在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忽然不合时宜地闷疼。
“嫁进蔺家，和蔺凭川是不是真的爱我，没什么干系。”
慢慢倾下身，我与蔺如珏四目相对。
“而且我更不相信的是，你会因为同情我，而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没有这个孩子的脐带血，你还有别的可能吗？”
蔺如珏惊讶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见到我残忍冷血的一面。
半晌后，她苦涩一笑。
“谈梦，你嫁入蔺家真是再合适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心狠手辣，只为自己而活。”
顿了顿，蔺如珏越过我，对门口处说，“你说是吗……亲爱的哥哥？”
我双眼不自觉收缩。
眼前落地窗的倒影里，多了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
不知何时，蔺凭川已经静静听完了我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