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遗憾是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便能踏上荣耀巅峰,却错失冠军宝座吗?我心想,那确实挺懊恼的。
“其实,李默未偿的心愿并不是那个失之交臂的冠军。
他原来只是想,拿到冠军后,在那最受瞩目的时刻,将所有荣誉呈给这个女人,给她戴上这个戒指,请求她成为他的新娘。”
竹梦略带悲戚的话轻幽幽飘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拿着戒指再仔细端详,发现内面还有一行小字。
看着这行字我又陷入感伤。
“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我诧异地问竹梦。
该不会是李默那阿飘哥们给的吧?
“你绝想不到的一个人,猜。”
竹梦一脸狡黠。
“老王。”
我也不知为何如此笃定,答案不经思索脱口而出。
竹梦大感诧异。
“还真猜对了啊!这个人你绝不能招惹,为了偷到这个东西,我还差点折在他手上。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对了,当年比赛前夜出现在李默他们家,给于芯开出巨额诱惑条件的人就是他。”
什么?老王不正是李默的前经纪人吗?他为啥这么做?
难道他只是个被利益驱动的无节操小人?
可是,戒指为什么还会在他手里?
还有,竹梦这个阿飘怎么可能折在他手里?
无视我内心众多问号。撂下警告后,竹梦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严肃认真地看着我,一脸正色。
“好了,我们该去执行大任了。”
我默契跟上她节奏,但还是忍不住想刺刺她。
“你说你这个女阿飘,怎么这么喜欢瞎操心,管这么多闲事?”
“姐是有胸怀的人,以为都像你这样喜欢当鸵鸟啊?”
竹梦不屑地斜了我一眼。
“哈哈女人要什么胸怀,有胸就行!”
我假装不怀好意地对她的凶器挤眉弄眼。
“滚!直男癌真无可救药。”
丢给我一个极度同情的眼光,竹梦飘得更快了。
来到于芯身边,我道明来意,并代李默道出爱的宣言,帮他将戒指戴到于芯无名指上。
于芯泪雨滂沱,不舍李默上路。
李默站在渐渐放大涣散的光圈里,站在他真正挚爱的女人面前,所有的不甘、挣扎、愤怒等情绪都已远去。
李默朝于芯伸出了手,好似感应到了他的呼唤,没用我提醒,于芯已伸出手去。
她满脸热泪看着眼前的男人,两只戴着戒指的手让戒指缓缓叠合到一起,李默喃喃,于芯也喃喃,我随着复述:
“最美不过和你在一起……”
自此爱恨消散。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送走了李默,我并没有将心放下。
这件事有太多疑点了。
我最后还是没有跟李默说起老王的事。
但是,在临走前,李默跟我说过一件事。
他始终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牵引他体内怨念失控,但因为被更深的爱意压制,才没有爆发。
只是有一次,他濒临崩溃的失控边缘,差点一发不可收拾,正是那天,我见到他燃烧的时刻。
当时,我的左手心灼灼发热,好似失控般欲燃的感觉,觉得我差点也会跟着自焚,李默的失控跟这个有关吗?
“失控了会怎样?”
我问出内心疑惑。
“我还不太清楚,有可能会恶念频生,搅浑负能量磁场漩涡,波及他人,祸患无穷……”
李默那时的表情,现在想来我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发颤。
那是面对让人极度恐惧物事的颤栗、挣扎、扭曲,带着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李默带着满满的爱升天了,留下我带着满满的问号继续纠结。
于芯已经离开,竹梦也不知飘到哪去了。
只有孤单的路灯杆,远远撇过来的黯淡灯光陪着我,让这大夜愈显凄凉。
想到李默最后留下的话,恍然出神。
“我心愿已了,若说还有什么遗憾,恐怕就是后悔一直以来对于完美的执念,才让自己和珍视的人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完美偏执狂,赛车手阿飘李默的最后箴言不知触动了我心里哪根弦,越想越倍感惆怅。
“喵呜——呜”
突然,有奇异的猫叫声在这暗夜里响起,不是叫春,也不是平时听到的普通猫叫,凄厉异常,带着痛苦挣扎,又似在召唤什么。
我抬头看去,发现一只黑猫蹲在路灯杆上,它周身的黑色融入茫茫夜色中,更衬得一对萤碧色眼珠在暗夜里绿光莹然,骇人非常。
直觉告诉我,那是小黑!
那么高的杆子,它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好似感知到我在看它,小黑以我看不清的速度溜溜跃下,跑到一旁草丛,又回头看向我。
它绿眼珠里瘆人的光直射,仿佛带着巨大吸力,我站起身,双腿不由自主地跟着它快步走起来。
我们一直走到小区那个早已被乱石堵死,荒草丛生,很早以前已被废弃的南门边。
小黑这才停住,静静望向那个已经不是门的大门口。
我站在它面前,手扶着膝盖,低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真的太久没运动了,小爷差点废掉!这该死的黑猫。
好不容易缓口气,我抬起头,准备爆骂这个没谱的小黑猫。
还没等张开口,我瞬间怔住了。
月光下,小黑萤碧色的眼里,映出一个球,一个蠕动的白色球,正趴在乱石堆上,拼命想要挤过已废弃的锈迹斑斑铁门。
也许那不是球,因为我听到还有声音传来:
“谁都看不到我,咔咔。”
我缓缓转身。
那个球好像意识到我们来了,停止了动作。一个头渐渐从球里浮了出来,接着是手,脚。
果然不是球,又是阿飘。
这个正飘向我们的阿飘很奇特。
其他的阿飘,虽也是千奇百态,因为死状不一嘛。
但起码都有态,要么狰狞惊悚,要么血肉模糊,要么撕裂扭曲,要么正常死态,总之至少面目清晰,有容有貌。
但眼前这位,尊容可真无法归类。
他,或是她?所有的五官好似都隐藏在一层膜下,淡淡的,若隐若现,都在飘着似的,模糊了面貌,模糊了表情。
实在看不出来这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生前是何等样子。
不光面容,说他是一个球,是因其身上朦朦胧胧好似罩着个东西。
四肢也是,空有大致形状,没有具体态。
这我还真是头一回遇见如此无存在感的阿飘啊!
可是,小黑为什么也能看见他?为什么要将我带来此?
我忽感左手心一阵灼热,之前那种不适感又席卷而来。
“喵呜喵呜——呜——呜”
小黑突然引脖长啸,头朝向侧前方呜鸣,焦躁不安地走动着,好似在回应着什么。
我顺着小黑吟叫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眼前一片漆黑。
只有零落几株白杨树随风摇曳,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树影,陆离斑驳,更衬得这异样的猫叫声在这静谧里愈显凄厉悚然。
不知为何,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狂扑而来。
“你跟我走吧!”
话一出口,我愣住了。
这是我说的吗?还是对眼前这个无存在感阿飘说的?
王铭扬,你这是在干嘛呀?
话已出口,驷马难追。
小楼一夜听风雨。
耳边小曲曼妙,眼前这妞,柳腰款摆,笑靥如花,诱人的玉峰随着轻盈的步伐微微颤动,如磁铁一样吸引着我目不转睛。
接过她的纤纤玉手,我们拥舞旋转,含情对视,波光流转,情生意动。
一个转圈,美女退后,紧跟着另一款美女补位。
只见她修长玉腿,白灿耀目,舞到情深处,贴面抚腿,肤若凝脂,滑润入心,我只愿能沉湎这温柔乡,但求长醉不愿醒。
嗯,这其实是万年单身汪的我在大发春梦,意淫有无数各型各款的美女等着我君临检阅。
有美艳袭人的,有脸儿媚惑的,有长腿妖娆的……
此时我的睡相,说垂涎三尺也不为过。
一脸色眯眯,夸张咧着的嘴角,若被谁拍下传网上估计能评年度十大猥琐吊丝男之一。
“伸手摸姐胸上旁,我胸合了你身中。伸手摸姐大腿儿,好像冬瓜白丝丝——”
十八摸正玩得欢,这姑娘的胸怎么感觉越摸越不对劲呐?
感觉就像是连绵的捧捧雪,软是软,但冰而不暖啊!
这冰胸越来越膨胀汹涌压来,恨不得把人埋入其中,寒意越来越侵入四肢百骸。
我勉强睁开眼。
果然,是这个被我捡回来的0存在感阿飘又在玩“你看不到我”的把戏了。
“空空,够了,你不是被子好吧!这么大坨冰压着还想怎么装空气啊!”
空空是我随口给这个不知我哪根筋搭错线,捡回来的阿飘起的名。
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大部分时间,它都悄无声息出现在屋里任何一个能想到,或想不到的角落。
如它动不动就把自己摊为椅子上的坐垫,一不小心坐上去,屁股亲吻冰山的感觉简直了,就像不知情吃下一大口芥末般,瞬间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头顶生烟!
或是它会杵在门口充当落地衣架,把自己抽细长,伸出手脚立住,煞有介事殷勤履行衣架职责。
进门时若一个迷糊,顺手把衣服挂到那主动伸来的衣架手上,转眼便可欣赏衣服立在地上的活生生姿态了,因为已被冻住。
它还会冷不丁蜷缩在墙角充地毯,或蹲马桶时欲抽纸结果抽出冰片,又或贴在天花板上充隐形,假装所有人,还有阿飘,全都瞎了看不见它。
如此种种,乐此不疲。
我是真想当它不存在,可是,天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