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安抚好猫咪阿飘们后,我们出了第一关,紧赶慢赶前往山腰,与辣木小张他们汇合。
西边上山确实没有南北梯的险峻,也没有东侧的奇野。少爬升,坡势缓,基本都以软绵土路为主,踩上去感觉很舒服,不费膝盖不费劲,我们走起来颇为轻松。
一路上都有户外条幅和路标导航,看得出来这里是驴友们经常光顾的户外登山路线。
“这座山地形复杂、户外路线丰富、穿越难度大,既惊险刺激,又遍布秀丽风光,近期在户外登山爱好者圈子中迅速走红,是当下最热门的网红路线之一。”
有王炸同行,一路上他都不忘发挥编剧本色,给我们讲了诸多关于此山的各种轶事怪谈,把竹梦唬得一惊一乍。
“真不知道那些驴友为啥那么喜欢爬山?又累又危险,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吗?怪不得要叫驴。”
发现爬山没有她想象中的浪漫休闲,失去一开始的新鲜劲后,竹梦不满地咕哝。
“当你体验到历经跋涉最后成功登顶的成就感,领略过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奇美,你也会对登山这项活动乐此不疲的。”
虽然我现在因为忙于工作,已久未出山,但身为一个曾经的户外发烧友,还是忍不住想为驴友们正名。
“那不可能,我还是更愿意躺在舒适的地方,吹吹风晒晒太阳,做做美容,吃吃美食的好,才不要没事找虐,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驴。”
“你——”
不待我出言反驳,王炸急急出声打断。
“我们快到了。”
不知不觉中已至半山,把头灯功率调到最大,竟见眼前山峰外形颇为诡异,竟如一口巨棺横卧于群峰之间。
惊诧间,一个凄凄切切的女声唱着浑不似人间的曲子,伴着一股冷风幽幽袭来,歌声虚无缥缈,曲间愁肠寸结。
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一激灵,哇靠什么鬼?
“这是,有人,在唱歌吗……”
我吓得有点哆嗦,话都说不全了。
“我们快到棺材峰了。在与他们那边汇合前,一定要集中注意力,千万不能分神,不能入了套。”
王炸严肃说道。
“入什么套?这里有什么古怪吗?”
“传说这里曾经镇压过一个极为恐怖的人物,千百年来以山为棺,地为锁,进山的人连此人的名字都不能提,否则必有灾祸。
这里本已积攒了上千年的暗黑能量磁场,一点就着,怪不得他们会选中这个地方。
传说这棺材峰附近有强大的磁感空间,磁力异常,进入的人很容易迷失自己,一不小心便会陷在里边时空,导致失控癫狂,乃至现实里死亡。”
我想起那四个山中遇难的受害者驴友——最后一个被运出山的驴友身上发生的异象——他那死后面上呈现的奇异表情,据说他的尸体便是在棺材峰上发现。
我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迷失。”
竹梦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安抚道。
又撸我头,当我是小狗啊!
嘴里虽吐槽,但我心下还真安定了不少。
“走吧,早点与他们汇合就没事了。”
“对,我们得尽快找到朝阳洞。”
按小张发来的指示,我们得前往朝阳洞汇合。
“只是,王炸真能见他们吗?他真不会被辣木强制送走?”
“没事,这山的负能量磁场如此强大,找个藏身之处不难。再说了他们现在也顾不上这种小角色。”
听到竹梦这么说,王炸又炸了:“说谁小角色呢?你们谁都不把我们编剧放眼里,就我们是最底层,可以随便踩踏是吧?”
“王炸,你情绪给我稳定点,好不容易才收敛起的怨气,别一下又放出来,你们男人能成熟点吗?”
竹梦一句话瞬间把炸毛的王炸捋平了。
厉害!我偷偷给竹梦点了个赞。
越走近棺材峰,我越觉得心头喘不过气,耳鸣目眩、头晕脑胀,我好像在慢慢走入一团大雾中,耳边的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山风吹晓做新岚,仙梦茫茫古石龛。欲识死生情切处,棺材峰上卓峁庵……”
朦胧中,眼前的世界突变。我竟已化身为一黄口小儿。
夏夜的晚上,我兴高采烈搬着小凳子跟在大人身后,来到村前广场看露天电影。
当摇曳多姿的女明星出场时,小孩子的我看傻了,口水流淌不自知,懵懵懂懂凑近大荧幕,喃喃说:
“好美啊,我想要她当老婆……”
童言无忌引发周围大人们一阵哄笑。
“哈哈哈……”
强烈的臊意逼出了本体,现在的我飘到一旁看那小儿。
“这小子不是我,那绝对不可能是我,哥不可能那么没脸没皮……”
梦还在继续,不忍看那小子犯傻,我绝望看向大荧幕。
咦?那电影的女主角竟然有点像竹梦?这是咋回事?
难道竹梦也穿过来这个时空了?
还没等我搞清楚,眼前景象又开始异变。
这回,我来到了现代,某摄影棚旁。
这场景有点熟悉,记忆中我好像来过这里。
不用好像,果然更年轻版的“我”立马出现了。
那应该是大学时候的我,扛着自己勤工俭学买的摄影器材,一路小跑奔至摄影棚。
貌似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大学时对摄影充满了浓厚兴趣,省吃俭用买装备,自学摄影课,还做过一些兼职。
只是后来我怎么就不玩了呢?甚至连那段记忆都变模糊了。
按理说那并不是太遥远的事,怎么记忆就这么不清晰了呢?甚至,我往常都根本想不起来。
“我”冲进影棚,连连跟一个工作人员道歉,解释自己这么匆忙赶来的原因。
只见那人丝毫不想理会“我”的解释,只顾一味咆哮:
“戴维没事找什么代班嘛!弄个小孩来能靠谱吗?能拍出什么玩意!算了算了你回去吧!这里用不上你。”
青涩的“我”满脸通红,看起来手足无措,只怕那里若是有个洞的话,他定会立马钻进去了。
那脸皮怎么那么薄呢?该咋混社会啊?好话赖话都不会说吗?死缠烂打会不会啊?求爷爷告奶奶不会,那厚下脸皮讨活也不会吗?
如今我在历经甲方爸爸们的捶打后,已磨炼出耐撕的强大心脏,再看到当年青涩的自己,不由恨铁不成钢。
没等我多想,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及时结束了这场喧嚣。
“阿庆,没关系,不是赶时间嘛,就让他试试吧。”
“好,好的,我立马让他去准备,让您久等了。”一脸谄媚相,这家伙学“变脸”的吗?
那个叫阿庆的男人极其不情愿,又无何奈何地让“我”赶紧进去。
“算你命好,遇到Fairy,赶紧去,给我好好拍!”
“我”如获大赦,惊喜连声道:“是,是,我一定会好好拍!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最好是!不然别想拿到一分钱!”
哼,真的是小人得志!只会欺负“我”这样暂时比他弱势点的人。早晚有你好看的!
来到棚里,只见今天的女主角已经上完妆换好装,斜倚在沙发椅上,灯光布景等一切已准备就绪,就等“我”的镜头。
“时间不多了,你抓紧拍吧,还有,不用太紧张。”
没有多寒暄,直入工作正题。
似乎看出“我”的局促,Fairy还贴心安慰了句。
看“我”在那虽然略带紧张,但还是一丝不苟调试设备,认真做准备工作。我将目光投向今天的主角。
这似乎是在拍一个家居服广告,只见她身穿一素白绣花长袍,慵懒地斜倚在沙发长椅上,身子微侧,下摆稍敞,露出一双如荑玉足……
看得我心魂一荡,艰难将目光往上移,哪知更有无限风情在等着我。
裁剪合身的衣服完美勾勒出眼前女人的身材曲线,真真是秾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她大波浪长发轻轻一甩,发丝间隐约现出的烈焰红唇闪着无限诱惑……
这样的可人儿正面该有多惊人?
我看得目不转睛,拍摄正式开始。
面对这样的性感大美人,那小子真能拍好吗?
Fairy轻撩秀发,抬头朝前方镜头展颜一笑,皎若太阳升朝霞。
我惊呆了,那不是竹梦吗?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虽然眼前的Fairy自如展现着我从未在竹梦身上见过的成熟妩媚风情,但我确信,那就是她。
而“我”也丝毫不怯场,专注发挥专业功底,似乎和Fairy配合默契,认真用镜头记录下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最精彩的影像。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拍过她呢?这不应该是我的最得意作品吗?
眼前景象又突变,我恍然中进入了一个黑压压的时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似乎每一道闪电都裹挟着谩骂侮辱声狠狠刺入我的心。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个废物还能干点啥啊?”
“这都什么烂玩意?搞半天你就交出这种鬼东西?就这德性你干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混成你这样没房没车没钱没女人,连房租都交不起,你不失败谁失败?还腆着个脸要什么尾款,你真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
……
我好似被困在一团黑漆漆的沥青里,一身粘腻又无法摆脱,看不清方向,难于前行。
那黏糊糊的黑色沥青慢慢淹没了我,我已濒临窒息,垂死挣扎,又动弹不得。
我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绝望之际,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瞬间劈开了这黑暗窒息的泥潭,把我牵引上岸。
仿若重生,我迎向前方的光明,奔向宿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