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昂一声令下,众人“呼啦啦”地往西县去。
这群在山里压抑多时的人,此时已经成了恶狼,长大嘴巴,要吞噬眼前的猎物。
马超安排堂弟马岱前去迎接。
马岱是马超军的二号人物,在马超看来,马岱前去,也算给足了杨昂面子了。
虽然马超与杨昂是盟友,虽然杨昂部对于马超来说,极为重要,可是马超仍是看不上杨昂。
马超自诩为真英雄,能入他眼的人,不过数人。
在他看来,杨昂只是一庸碌之辈,不配他亲自去迎接。
而杨昂见来迎他的只有马岱,立时有些不满。在杨昂看来,你马超一丧家之犬,现在还要求我呢,你牛什么牛。
“伯瞻,你家兄长,架子这么大啊。”
马岱也觉得马超做的不对。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麻痹杨昂,你不来迎接杨昂,只会让他不满,影响接下来的大事。
有时候低头不是什么坏事。
“杨将军,兄长本来是要亲自来迎你的,实在是北门又有军情,他不得不前去处理。杨将军放心,我已安排好房屋,供弟兄们居住,兄长也摆好宴席,宴请将军。”
杨昂听后,面色这才勉强好看。
“我跟你说,你这兄长,就是脾气太大,我知道他曾经威震凉州,有‘锦马超’的美誉,那又怎么样呢?
不客气的说,他现在是丧家之犬。”
马岱心中愤怒,可为了大事,只能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给杨昂陪着笑脸。
众人到了城门处,杨昂的护卫打马跟了上来。
杨昂笑道:“伯瞻,蜗居在这西县,不知道孟起怎么思索前路,总不能要在此地死守吧,曹祜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杨将军放心,我兄长说了,汉阳的局势,马上就会迎来转机。”
“什么转机啊?”
马岱笑道:“我也不知道。”
“伯瞻,你说孟起为啥不降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贼害死了老将军,我兄长自与曹贼势不两立。”
“我可听说不是这么回事。马孟起起兵造反,惹怒了曹丞相,曹丞相这才杀了马卫尉,如此说来,马卫尉是死在亲儿子手上。”
“杨将军慎言。”
眼看马岱动怒,杨昂笑道:“伯瞻,开个玩笑,发什么脾气。”
这两日,马岱也心中愤懑,一是为前途命运,二是为马腾的死。
马腾之死,若说马岱对马超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伯瞻,我看你们还是降了吧。曲曲一个西县,打不过朝廷大军,非得跟朝廷死磕,你说图什么啊。”
“杨将军,这是国仇家恨。再说杨将军为何不降?”
“我想降啊,奈何曹祜非得要我交出军队,我不愿意,否则我早降了。”
杨昂说着回头看了一下部下,已经有不少人入城。
杨昂又道:“伯瞻,你说马孟起要设宴款待我,不会是鸿门宴吧?”
马岱心中,顿时一惊。
“杨将军,你说笑了。”
杨昂在马上摇摇头。
“国仇家恨,这话说得多好啊,只是你们跟曹丞相有仇,我杨昂可没仇啊。”
“杨将军。”
“动手!”
杨昂一声令下,入城的汉宁军立刻向马超军发起了攻击。
马超已经在宴会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杨昂赴宴,便将其拿下。只是马超不知道,他心急,杨昂心更急。
谁想在山沟沟里当野人谁是狗。
就马超这个牛哄哄的样子,杨昂也不想与他虚与委蛇,早早拿下马超,早早去邺城过舒服日子。反正是拿下马超,至于方法他就不在意了。
大股的汉宁军往前涌入,吓了马岱一跳。
“杨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告诉马超小儿,乃翁已经归顺了龙骧大将军,这一次是奉朝廷之命,征讨逆贼马超的,让他快快受死。”
马岱听后,目眦尽裂,他万没想到,杨昂竟然降了曹军。
马岱也不管他们本来是要设计杨昂的,立时便破口大骂杨昂此举乃“背信弃义,无耻至极。”
马岱的辱骂对杨昂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
“马伯瞻,我在陇右多时,咱们谁不知道谁,若说无义,谁能比得过马超小儿啊?连亲爹都坑。”
杨昂说完,“哈哈”大笑。
杨昂和马超手下兵力差不多,战斗力更是不如对方,若是让杨昂按部就班地去打,他这辈子也别想进西县。可现在以有心算无心,杨昂着万余人马立刻杀入城中,冲上城头。
而毫无防备的马超军立时便混乱起来。
马超正在府中,听到此事,大惊失色。
全完了,一切全完了。
此时此刻,马超的那些凌云之志,宏图霸业,全都随着杨昂的反戈一击,付之东流了。
马超略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
杨昂有兵万人,急切间肯定拿不下。双方在西县鏖战,曹祜肯定不会视若无睹,数万兵马马上就会兵临城下。
所以西县根本守不住。
为今之计,只有突围一条路。
先逃出去,再积攒实力,等待卷土重来的机会。
马超一面通知诸将,各部自行突围,一面点起亲兵,护着家人,往城外杀去。
马超已经不再考虑战后有多少人能突围出去,至于其他物资,更不在意。他现在只有突围一个心思,逃出去。
因为他清楚,若是落到曹祜手中,绝不会有好下场。
马超确实英勇,一路拼杀,竟然杀出重围,向西南方向而去。他现在的计划还是绕道武都郡,返回湟中。
他在此地影响力极大,定然可东山再起。
可马超没想到,刚逃出西县,众人正准备稍微休息,一队骑兵杀出,正是魏延带的氐人军队。
马超大惊失色,也不敢战,立刻便下令逃走。
可骑着战马,速度极快。可他携带的家小,坐着马车,在山道上前进,本就不便,此时更是为曹军包围,难以走脱。
杀出重围的马超回头看了一眼董氏和儿子,心中有些挣扎。
他今年三十有九,蹉跎半生,就这么一点骨血了。
“驾!”
马超转过头去,继续向前冲,自始至终,没再回头。
儿子还可以再有,但命却只有一条,至于董秋和马秋的命运,那就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