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意念可以杀人,曹丕已经将曹祜杀了千万次。面对曹祜,他也只能一再地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子承说笑了,睿儿是我的儿子,没有任何疑问。”
“那就好,那就好啊!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既然三叔父能够确定阿睿的身份,还是要早点平息舆论风波。否则世人真把谣言当真,可就不好了。”
“这就不劳子承你费心了。”
曹丕早就没了与曹祜宴饮的心情,现在他只想赶人。
但曹祜怎么会走。
“三叔父,今日饮酒实在太多,我是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根本走不动。不若便在三叔父府上歇息一日,明日再走。”
曹祜说着又道:“三叔父不会嫌弃我,要赶我走吧?”
“怎么会呢?”
曹丕说着,就让人给曹祜准备房间。
曹祜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悠悠然道:“素质静相依,清香暖更飞。笑从风外歇,啼向雨中归。江令歌琼树,甄世梦玉衣。画堂明月地,常此惜芳菲。”
曹祜畅快地走了,只留下脸色无比难看的曹丕。
这小崽子没完了,竟然当着他的面意淫甄宓,是可忍孰不可忍。
到了一处房间,曹祜关上门,再无之前的放浪。
甄宓今年三十四岁,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年纪,曹祜再是好颜色,也不至于这么重口味。
拿甄宓和曹睿的身份说事,不过是让曹丕难受而已。
至于留宿曹丕府上,乃是曹祜想算计曹丕。
若论算计,曹祜谁也不惧,因为他有一千八百年的经验,可以用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没经历过的人,真的想不到。
谁能想到指着洛水的誓言还能违背?谁能想到互不侵犯条约可以随时撕毁?谁又能想到丹书铁券是催命符呢?
很快躺在榻上,闭目小憩,很快到了三更天。
曹祜突然大喊道:“子朴,子朴!”
这是在门外守候的徐质立刻推开门,冲了进来。
曹祜见是徐质,立刻说道:“将马车牵到院门前,咱们立刻就走。让李先带兵接应,三百铁骑,全部赶来。”
“唯!”
出了院门,曹祜默念道:“三叔,对不住了。”
徐质很快将马车前来,曹祜进入车中,徐质亲自驾车。
众人到了门内,几个亲卫推开守门之人,打开车门,在阍者的目瞪口呆之中,扬长而去。
此时曹丕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却只看到曹祜离去的身影。
曹丕此时也懵了,曹祜这么着急忙慌地离开,发生了何事?曹丕心中一动,难道是父亲出事了?
马车上的曹祜则跟徐质道:“回府之后,立刻将府邸严密封锁,不许任何消息传出。”
“唯!”
很快马车回了临晋侯府。
曹祜入府之后,便关在房中,不再见人,还让人去请了大夫。到了次日,府上更是谢绝一切来访人员,闭门谢客。
很快邺城之中,便流传出各种消息。
震惊!曹祜前往曹丕府上,曹丕竟然用自己的爱妾甄宓款待曹祜!
震惊!曹祜在曹丕的宴席上,调戏了曹丕的爱妾甄宓,曹丕为了给甄宓报仇,竟然给曹祜下毒。曹祜吐血数升,连夜逃回家中!
震惊!曹丕为了跟曹祜争夺继承人的位置,竟给曹祜下毒!
震惊!曹祜在曹丕府上中毒,七窍流血而死!
震惊!甄宓乃一代妖姬转世,曹操、曹丕、曹植、曹祜三代人共争此一人!
震惊!甄宓是袁绍的儿媳,为了报复曹氏灭了袁氏,故意引诱曹植、曹祜等人,离间曹氏众人的感情,为袁氏复仇!
震惊!曹丕先杀曹祜,然后准备发动兵变,兵围铜雀台,逼曹操退位!
······
一时之间,各种流言蜚语如蝗虫一般,弥漫整个邺城。
最先懵的是曹丕。
曹祜怎么会中毒,谁给他下的毒,是针对他吗?
曹丕第一时间就来到曹祜府上,准备探个究竟。
接待曹丕的是郑度。
“三公子,我家大将军因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不能接见三公子,还请三公子恕罪!”
“子承怎么了?”
“我家大将军是偶感风寒。”
“怎么突然感染风寒了?”
“可能我家大将军,昨夜饮酒过多。”
曹丕有些沉默,这是怪他的酒吗?他遍体有些发寒。曹祜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说不清啊。
“我能不能去看看子承,不见到子承,我实不放心。”
“三公子恕罪,医士说,大将军的情况,实不适合见客,这也是避免他病体加剧,还请三公子见谅。”
曹丕实在想知道曹祜的情况,可也不能硬闯。眼看见不到人,也只得告退。
送走曹丕,郑度来到曹祜的房间,曹祜正拥着炉火吃寒瓜。交趾送来的西瓜,虽然口感一般,但却是冬季难得的水果了。
听说曹丕走了,曹祜笑道:“我这三叔,缺了点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个时候,哪怕是硬闯,也得进来。真进来了,我又不能怎么着他。”
“三公子也是拿不准大将军的情况。”
“拿不准就对了。”
“大将军此举,算是将三公子给逼入绝境,不管他怎么解释,谋害大将军这顶帽子,都落到他头上了。
现在就怕魏公出手,保下三公子。”
“虽说让众人以为,三叔害我,可到底没有做实这个罪名。
老爷子若是明天傍晚之前来,我三叔便鬼神难救,要是不来,只能说是他运气好了。只是我猜大概率不会来。”
“不若请太夫人前来府上探望?”
曹祜略一犹豫,便道:“算了吧。祖父不想做的事,别人逼他反而是物极必反,弄巧成拙。”
因为服虔的事,曹操可以接受曹祜对付曹丕,但不会让曹祜将曹丕弄死。
果不其然,如曹祜预料的那般,曹操并没有来探望曹祜,仿佛不知道曹祜生病了一样。
而且到了次日傍晚,铜雀台竟然来人,要招曹祜前去。
“大将军,不能去,再病上两日,给魏公一些压力。什么时候魏公处置了三公子,大将军什么时候好。”
“算了,这些把戏,瞒不住老爷子。”
“咱们做的这些,不是给魏公看到,而是给天下人看的。”
曹祜犹豫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过犹不及。我明白这个道理,老爷子也明白。老爷子此时招我前去,是向我求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