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曹祜都在熟悉虎豹骑的情况,几乎未睡。
等到天明,曹祜下令三军只携带三日粮草,准备出发。
此时鲜于辅、丁仪、桓阶、杜袭四人俱至,听说昨夜曹祜打了曹真五十军杖,也是吃惊。
曹真是曹操爱将,更是豹骑的军魂,未战而将帅不和,仗还怎么打。
曹祜却不管众人心思,直接言道:“鲜于将军,杜祭酒,你们即刻赶赴游击军中,与其一同出发。四百五十里的距离,我只给你们七天,全军只携带十五日粮草,七天之内,必须赶到信都城下。”
鲜于辅立刻说道:“曹将军,一天行军六十五里,没有这个前例。”
“游击军不是号称精锐吗?六十五里都跑不了,算什么精锐。鲜于将军,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七天后不至,便不用到了。”
曹祜说着,石苞已经将马给曹祜迁来。
曹祜翻身上马,又看向丁仪、桓阶。
“丁曹掾,桓主簿,我现在要出发了,你二人是跟着我,还是跟着鲜于将军。”
桓阶说道:“丞相既命阶参赞军事,自然要跟着都督走。”
丁仪亦赞同。
“既然你二人要与我一同,便找匹马骑着。提前说好,咱们一日一夜最少驰奔三百里,所以你们若是半途掉队,我可不会等你们。”
桓阶道:“请都督放心,我自不会耽搁军务。”
丁仪其实不太想去,他眼神不好,行军不便。可是桓阶拍着胸脯,自言无事,他也不好拒绝。
曹祜正准备出发,被打了屁股的曹真一瘸一拐地出来。
“都督,末将是豹骑中郎将,既然出兵,为何不通知末将?”
曹祜看了曹真一眼道:“这一次急行军四百五十里,昼夜兼程,你若是能跟得上,我就让你去。”
曹真顿时不说话了。
他屁股被打得稀烂,若是还能骑在马车狂奔,就是铁人了。
只是曹真心有不甘。
“末将是一军之主,若无末将,豹骑如何作战?”
“少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了。虎豹骑强,是因为他们是大汉最优秀的兵员,最精良的装备,最丰厚的待遇,而不是他统帅是谁。
曹真,马上游击军也会出发,你若是能跟上,便与之一同,若是不能,就留在邺城养伤吧。”
曹祜说完,打马便走,根本不管曹真。
这时曹彰上前,低声说道:“子承,子真大兄好歹也是父亲养子,素得父亲信重,不好太驳他面子。”
曹祜道:“四叔父,我给大父立的军令状是十五日,而从邺城到信都,正常走需要十日,你说我有时间收拾军心吗?
寻常套路,我根本没有时间,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曹彰这才明白,曹祜为何如此强势。
“子承,我为先锋吧。”
“好!”
曹祜点点头,又道:“曹都尉,公事之时,请称我为‘都督’。”
大军从金明门出城,一路狂奔,如风驰电掣一般,向北推进。
曹彰作为前锋,率领三百骑在前探路。
······
此时位于经县(治今河北省邢台市广宗县东)漳水边的私兵军营中,梁岐也下令部队拔营东进,赶往信都。
梁岐是汝南人,早年是袁尚手下的涉县长,降曹后被封为列侯。曹操素来厌恶汝南人,梁岐又是个降人,因此不得重用,遂投入曹丕麾下。
曹丕的私兵军营位于安平、信都交界处,此地靠近大陆泽,便于隐藏,而且在两郡边境,真被发现,也便于贾信推脱。
前两日梁岐便接到贾信命令,要求他们赶往信都。
贾信虽然管着私兵,可具体事务由梁岐直接负责。贾信也不知梁岐的态度,因此并不敢讲诸事告诉他,只说是曹丕命将私兵混编入安平、河间、博陵的郡兵之中。
梁岐虽在经县待的时间不长,物资却不少。大军搬家,各种物品都要带上,自然是拖拖拉拉。
贾信命令下后,梁岐部收拾东西耽搁了一日,出发之后,每日行军三十里,虽然经县到信都不过百十里的路,走了两日多还没有到。
贾信不断催促,可为了稳住梁岐,也不敢态度过于强硬。
两千多人马一路行到信都城西南还有二十里的地方,眼看天色不早,梁岐便下令歇息一夜,明日再入城。
殊不知此时的豹骑人马,已经赶到梁岐所部南侧。
大军两日一夜走了四百余里,几乎是人马不歇。也亏得是虎豹骑这种百战余生的老兵,换一支部队,肯定不成。
中午时分,曹彰已经咬住了梁岐所部。
但曹祜知道,大军赶路多时,疲惫不堪,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于是下令休整了两个时辰,待到酉时,才决定发起攻击。
曹祜手持马鞭,站在三军之前,朗声说道:“兄弟们追了两日一夜,终于追上了这群鼠豚,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曹祜说着,一指身侧的桓阶。
“这是丞相主簿桓阶,今日负责为诸位记功。功名利禄,封妻荫子,但凭马上来取。
冲锋!”
曹祜马鞭一挥,三军将士如疯了一般,向前冲去。
随行的丁仪早留在了半路,而桓阶虽然勉强跟上队伍,却也是疲惫不堪,两腿甚至都有血迹渗出,骑在马上,浑身发颤,腰部、腿部,都牢牢地绑在战马上。
“阶以为都督是得丞相提携,才少年得知,今日方知,都督的确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
单凭跟着部队纵马四百里,只怕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曹祜笑道:“桓主簿,我刚骑马的时候,也与你一般,可后来就习惯了。
桓阶,你知道我为何总是这般从容,从不畏惧吗?”
桓阶没有说话。
“我虽然是丞相的孙子,可是我获得的一切,不是丞相给的,而是我实实在在,靠着手中槊,胯下马,掌中箭打出来。他们在邺城莺莺燕燕,灯红酒绿,倚红偎翠之时,我在关中吃沙子,流血牺牲。
所以我从不在乎能不能承继祖父的事业,因为我想要的,只会自己去取。我是曹祜,不会做任何人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