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连番的提问几乎将曹植给问懵了。
待曹植反应过来,立刻问道:“子承,你刚才说得,究竟是何意?”
“五叔父应该想明白的。祖父对五叔父的迅速处理,乃是保护。要知道,三叔父中了毒,刚脱离危险。”
曹植大声喊道:“不是我做的。”
“别人不知道。”
“在别人眼中,就是五叔父做的。不知道多少人,张着血盆大口,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五叔父给撕碎。大父虽然是魏公,但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所以大父重处了五叔父,但又不致命。
五婶母死了,一命抵一命,再咬着五叔父不放,大父就要杀人了。
而五叔父待在家中,躲避风波。过些日子,祖父再寻个由头,将五叔父送出邺城,五叔父便彻底避开这汪漩涡。”
曹植听了,已然是泪流满面。
“父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五叔父你为人坦荡,嫉恶如仇,但性格又有些莽撞,最易受到小人的攻讦。
在五叔父不知道的地方,大父为五叔父做了许多。”
“父亲,是植不孝,误会了父亲。”
曹植完全不顾形象,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曹祜坐在一旁,一杯一杯地饮着酒。
过了一会,曹植平复了心情,胡乱地用袍子将脸上的泪擦干,有些尴尬地说道:“子承,谢谢你,我差点误会了父亲。”
“叔父,我今日前来,是想请叔父做个选择的。”
“选择?”
“叔父是想按照祖父的计划,过些日子,被送出邺城,远离风波,太太平平地过日子,还是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什么路?”
“留在邺城,和我一同,助祖父一臂之力,不让他在孤军奋战。”
“阿福,你在说些什么?”
“五叔父难道看不出吗?祖父现在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虽站在顶峰,可一着不慎,便会跌的粉身碎骨。”
曹植面露惊恐之色。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五叔父难道忘了,我们曹家是何出身?我们不是世家大族,不是功勋贵胄。
我们曹家之所以能够发家,是因为我祖父的祖父,是个入了宫的宦官。
世家大族,永远不会看得起我曹家。
这些年来,多少人站到了祖父的对立面。都是辅政,袁家他们就上赶着去捧臭脚,歌功颂德,到了我们曹家,就各种谩骂。
祖父这一路走来,很艰难。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还在强撑着身子,支撑这天下。我是他的孙子,我不帮他,又有谁能帮他。”
曹植听后,猛地站了起来。
“子承,你别说了,我要留下来,帮父亲,帮你!”
“五叔父,你可想好了?我们的敌人,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来自四面八方,你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攻击。那些打击,远比这一次要猛烈的多,”
此时的曹植,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子承,你能做到,我一样可以。”
“谢谢五叔父!”
“我要去见父亲!”
曹植也顾不得自己正在思过,也不顾身边还有曹祜这个可人,就要去铜雀台见曹操。
曹祜一把将其拉住。
“五叔父,这么晚了,大父已经休息了。”
“是!”
曹植坐下,有些慌乱地说道:“子承,你说我该怎么办?”
曹植就想第一时间去见曹操,可到底怎么说,说些什么,一时间他又没有想好。
“去告诉祖父,你要留下来帮他。”
“我?”
“五叔父后悔了?”
“当然不是!”
曹植脸色涨红。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能做些什么?”
“祖父安排我在尚书台,如果五叔父愿意,可在尚书台辅弼于我。我想祖父应该会同意的。”
“好!”
曹植被曹祜激的,要留下来帮助曹操。
不仅仅是他对曹操的父子感情,也不仅仅是留下来能够继续跟曹祜争夺继承人的位置。他之所以愿意留下,也有曹植本人的政治素求。
曹植虽然不适合做个政客,但他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也一直在努力去将这个理想去实现。
能留在邺城,哪怕有再多风险,他也不会放弃。
次日一早,曹植就直奔铜雀台。
曹操听说曹植求见,还有些吃惊。
曹植见到曹操,眼圈已然泛红,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曹植其实很擅长对付曹操。
面对这个情感充沛的父亲,哭就完了。
曹操看着已经二十多岁,还跟小时候一般抱着他腿哭的儿子,也是无奈。待曹植平静下来,他半嫌弃半宠溺地说道:“子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阿父,之前是儿子的错,没能看出你的良苦用心。
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邺城,去帮助你和子承。”
曹操愣住了。
“子建,你说什么?”
“我要留在邺城帮阿福。”
曹操使劲将曹植抓着的手松开,然后回到座位上。
“阿父,我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
曹植接着便将曹祜昨夜开导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操。
曹操面色平静,不见波澜。
“所以你赞同阿福说得?”
“是的,阿父。我不能像一个懦夫一样,灰溜溜地离开,我要留在邺城。说实话,子承的心胸,超出了我的想象。
对他,我佩服至极。”
曹操面色,仍不见变化。看着这个还在大谈特谈的儿子,曹操心情颇为复杂。
他不知道儿子是否明白,他的所做作为,不仅仅是在救他,也是对那些汉朝旧臣的震慑。
更是将曹植彻底地与汉朝旧臣分割开。
想到是曹祜亲自去劝的曹植,曹的心情更沉重。他有些不知道这个孙子将曹植拖入战火,到底想做什么?
“你先回去休息吧!”
“父亲!”
曹植还想坚持己见,可对上曹操深邃的态度,再不敢说。
“是!”
“还有,你的夫人不能长期缺失,你有没有想娶的淑女?”
“我!”
曹植又想起自己被杀的妻子,刚才在胸中喷涌的热情,此时似乎也没有那么多。
“儿子听从父亲的意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