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很难想象,曹魏早期的风气让曹操、毛玠、崔琰三个人带成什么样。
清官满街走,吃的不如狗。
像夏侯惇、毛玠、满宠、徐邈、袁涣、张范等人,都是不治产业,家贫如洗;袁涣穷的向人借钱;国渊穿布衣,吃素食;而桓阶任赵郡太守时,俸禄用尽了,只能食用酱酻(作酱的谷皮)。
其他清官,华歆,梁习,徐邈,等等比比皆是。
你很难想象,不过数十年后,到了曹魏后期,社会浮华到令人咋舌。而石崇斗富离着这个时代,也不过一甲子而已。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如果像曹魏前期这般,以清廉为选官标准,那么到处都是清官。
毛玠也不客气,大快朵颐。
曹祜将酒饮尽,又道:“毛公,你应该明白,祖父对你,并无杀心。之所以将你下狱,不过是恰逢其会,毕竟这旱灾确实存在,而你的话,确实又太有歧义。”
毛玠没有说话。
“毛公,有没有兴趣去长安?”
听到曹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毛玠放下了筷子,脸色有些严肃。
“大将军这是何意?”
“毛公做了这么多年的东曹掾,成为尚书之后,又负责典选,近二十年来,大魏的人才选拔,基本上都是毛公所操控的。
在人才的选拔、培养上,毛公乃是泰斗级的人物。
而现在,雍州的考举,经过了数年的建设,已经变得很成熟。
我准备从今年开始,进行分级考试。”
“分级?”
毛玠有些疑惑。
“对。将原本的直接选拔,分为中央和考区两级选拔。所有的士子,可以在每年春天三月份,在考区进行考举,称为春试。
我暂时将雍、益二州,分作四个考区。
其中关中五郡,汉中郡,以及关北的上郡、北地、安定三郡,为长安考区;关西四郡,以及关北的灵武、平凉,以及西海都护府,为冀城考区;而益州以蜀地和巴地为界,分作成都考区和江州考区。其中南中士子可自行选择前往成都和江州考试。
至于非雍、益二州的士子,亦是可自行选择考区。
春试每年举行一次,由长安派遣重臣前往各考区进行考试。
所有考中的士子,称作举人。
凡考中举人者,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向大将军府东西曹申请,可成为吏员,其中考中甲级者分配到各郡,考中乙级者分配到各县。
不管是考中甲级还是考中乙级的举人,都要从基层做起。
而没有举人身份者,往后就不能直接被征辟为郡县曹掾以上职务。
第二种,继续进行考试。
凡考中举人者,可以参加在长安举行的秋试,秋试每两年举办一次,因在秋天八月份举办,顾名思义。
秋试通过的举人,称之为进士。
进士分作三级。
甲级差不多有十人左右,在大将军府为官;乙级进入各曹或者是州府核心部门为官;丙级分配到州府,或者郡一级的核心部门为官。
经过两次考举,根据官吏能力的不同,分配到不同部门。
很多士子,家境贫寒,前往长安并不容易。而每一次成千上万的士子参加考举,中枢的举办压力也很大。
分级考举,既减轻了两方压力,又尽可能地选拔人才。避免一些能力不是太优秀的举子,浪费时间。
进士是最重要的考试。
当然也有一部分士子,综合能力不足,但擅长某一方面,比如经学,律法,农业,百工,算术,等等。
长安也会组织专门的考试。明经,明法,明农,明工,明算。
而考试通过的士子,会专门分配到各部门。
当然考举不是一考定终生的。
确实有一部分举士,大器晚成,或者经过官场的锤炼,茅塞顿开,能力突飞猛进。
所以长安每三年会进行一场夏试,也称为官吏试。
所有千石以下的官吏,可在六月份参与,考中之人,会被安排到中枢、各曹和州府核心单位为官。
这些人有基层经验,又有学识,锤炼几年,被选入中枢、各曹、州府,会迅速成为骨干力量。
总之,新改革后的考举,尽可能地给士子机会和上升的空间。如果你春试考不上,夏试考不上,秋试也考不上,专门考试也考不上,那你大概率是个无能之辈。
人才不仅需要选拔,也需要培养。
我准备官吏定期培训制度。
除了一开始的上岗培训,还有升职培训,以及定期培训。培训的课程包括,思想教训,律法培训,专业知识培训,先进经验交流,高级官吏授课等等。
总之,尽可能地加快官吏的成长,将先进有用的技能、经验传授给他们,将他们培养成坚定可靠的官员队伍。”
曹祜的话,对于毛玠颇为震撼。
曹祜说得这些东西,他连想都没想过。曹祜说得天花乱坠,天马行空,他一时竟然跟不上曹祜的思路。
曹祜看出了毛玠的困惑。
“毛公,时代变了。从前的官员,主要靠天赋和家传。可天赋再强,缺乏经验,也会跌跟头。家传再好,未必有普适性,能适应时代发展。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顺应时代潮流,将可推广,可复制的经验,推广开来。
敢问毛公,我可能选拔一个荀令君很困难,但是我培养一百个、一千个荀令君一半才能,三分之一才能,甚至五分之一才能的人,有没有可能?
若一个国家,都是这种能干的官员,又何愁不兴啊?”
毛玠猛地站了起来。
“我要去长安!”
毛玠有些激动。
按照曹祜说的,整个雍州、益州的官吏选拔、培养,已经成了体系。这可比单单选出几个人才有意义的多。
毫不客气的说,这是对察举制和太学制,颠覆性的改革。
毛玠迫切地想看到这一切。
“我要去长安!”
“只要毛公愿意,此事之后,随时都能去。”
听了曹祜之言,原本有些激动的毛玠也冷静下来。
毛玠苦笑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囚徒,想去哪里,如何是我说得算的?”
“我有一策,不过需要毛公配合。”
“何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