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坐着马车,很快回到家中。
此时曹府门前,竟然是车水马龙,长长的队伍延伸了上百米,直到别家门前。曹祜看的也是吃惊。
在门外等待的丁立见曹祜返回,赶忙上前说道:“公子,这些都是邺城官吏,前来拜见的。”
“我昨天深夜刚到,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
“这邺城之中,哪有什么秘密。”
丁立说着,将门刺(明清叫拜帖,帖子)呈给曹祜。
曹祜搭眼一看,得有数十份。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想交好我,还是想给我找麻烦。十一郎,把这些门刺都还给他们,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我谁也不见。”
丁立听了,立刻说道:“公子,这些门刺,不少是曹家、夏侯家、丁家人的,还有很多是谯沛老人的。”
“那就更不能见了,都送回去。”
“唯!”
这么大的架势,没有人会喜欢的,祖父也不例外。
曹祜可以能干,可以态度上嚣张一些,但绝对不能在朝中大规模的结连党羽。毕竟若众人都认曹祜,又置曹操于何地。
曹祜绕道后门,进了家中。
刚一进门,便有守着的仆役上前禀道:“家主,咱家女公子回来了。”
曹祜是独生子,但上面有个姊姊,名叫曹媛,比他大两岁,建安十五年嫁给了鲍信的小儿子鲍勋。
曹操早年能入主兖州,多得鲍信之助。寿张之战中,鲍信更是为救曹操而战死,可谓是居功甚伟。
鲍勋虽年轻,但已在丞相府担任要职。
曹祜听得消息,快步来到正院。正堂之上,曹媛正陪着母亲说话。
“阿姊!”
听到曹祜声音,曹媛也站了起来。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弟弟。
“阿福!”
声音之中,已有些哽咽。
姊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俱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而自曹媛出嫁,姊弟已快两年未见,自是思念。
“听得阿福在关中立了好大功劳,阿姊替你高兴。阿福长大了,能支撑起家了。”
姊弟二人叙着话,羊氏见二人旁若无人,赶紧将二人唤入。
堂上除了羊氏,还坐着曹媛的丈夫鲍勋。
鲍勋今年二十四岁,大曹媛六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副世家贵公子,灼灼如玉的模样。
曹祜入内,鲍勋起身行了一礼。
曹祜赶紧说道:“姊夫,咱们在家,不论官职,你要么跟着阿姊称我为‘阿福’,要么唤我‘子承’。”
曹祜打量着鲍勋,鲍勋也观察着这个妻弟。
昨天夜里,曹祜杀人入内,本以为是个嚣张跋扈之人,今日看来,倒是挺温和。其实鲍勋并不愿来,尤其是现在这个碍眼之时,可妻子听闻曹祜入邺,非得来见,他也拗不住。
时值中午,曹祜便让人摆宴。
因为俱是亲人,倒也无须避让,众人坐在一起,一片其乐融融。
主要是曹祜、曹媛姊弟在说,而鲍勋心中则不断变化。他没想到妻子和曹祜的关系如此好。
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就敏感了。
鲍勋的长兄鲍邵本来就跟曹昂关系极好,再加上两家姻亲关系。在外人看来,难保不将他归入曹祜**。
鲍勋其实并不想掺和到争位事中,可现在来看,除非曹媛和曹祜的关系闹僵,否则躲不掉。
鲍勋有心事,饭也没吃多少。
而曹祜看着姊夫的模样,早看出他的心思。
按道理来说,曹祜不应该让他卷入其中,哪怕为了阿姊。可曹祜在朝中缺个信得过的人。这个人官不能太高,又要有号召力,姊夫正合适。
再说在名利场上,独善其身就是一个笑话。
吃完饭后,曹媛陪着母亲去了后院,堂上只留下郎舅二人。
曹祜便道:“姊夫应该知道,我昨日入城,杀了三叔的妻弟?”
鲍勋听到这,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鲍勋是个重法度的人,在鲍勋看来,曹祜此行,有违法纪,必须重处,哪怕他是曹操的孙子。若非身份不合适,他便要上书弹劾了。
“子承,你是朝廷重臣,如何能当街杀人,还是一名官员?须知朝廷自有法度,哪怕是此人的错,也有律法惩之。”
“姊夫!”
曹祜打断鲍勋之言,笑道:“杀任福之事,我自有用意。三叔与任福,二人乃是郎舅,本自一体。
我杀任福,不过是警告三叔而已。
你也知道,自我出仕,明里暗里,遭遇多少麻烦,多少次死里逃生,现在他们更将主意打到我祖母身上,总不能别人将口水吐到我的脸上,我还要任其自干吧?”
鲍勋一时无言。
鲍勋很清楚曹祜的苦衷,可法律就是法律。
而且曹祜之言,他隐隐有些警惕。所谓郎舅一体,曹丕和任福是郎舅,他与曹祜亦是啊。
“子承,有些事还是要光明正大,你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在人前被放大。”
“所以我有事求姊夫。”
“子承且言。”
鲍勋一时间更警惕了。
“我杀了人,又无诏来邺,乃是有违律法之事。姊夫久在朝中,多有友朋,还请姊夫联合众人,上书弹劾于我。
当然姊夫就不要署名了。”
鲍勋听后,满是吃惊。
“子承,此何意也?”
曹祜笑道:“因为我杀任福和来邺这两件事,想弹劾我的人无数。只是这些人不敢做出头鸟,因此俱在观望,若是有人带头,这些人必然纷纷景从。”
“子承,你为何要让人都弹劾你?”
“因为我也觉着自己有错。大父治了我的罪,我也就舒服了。”
鲍勋完全不理解曹祜的心思。
“这?”
“姊夫,还请助我。说实话,我在邺中无人,只能求到姊夫身上。”
鲍勋点点头。
虽然不理解,但曹祜到底是他的妻弟,他也愿意帮曹祜一次。
曹祜当然不是自讨苦吃。此番弹劾,他目的有三。其一,看清朝中势力,到底那些人对自己有敌意;其次,告诉曹操,我没有结党,影响力很小;其三,一旦众人弹劾,在世人看来,肯定是曹丕带的头。
曹丕想沉下来,曹祜怎么能如他的意。
而规模越大,便衬托着曹丕势力越大,如此一来,曹操只怕难以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