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占据对山之后,双方呈相持态势。
李孚建议道:“我虽不识得杨任,但据情报可知,杨任为人轻躁,恃勇少谋。今我军占据对山,其必然不忿。
中郎将可主动出击,引诱杨任出击。但杨任出击之后,我军则坚守不出,寻找战机,此乃反客为主之法。”
“李主簿所言极是。”
之前曹祜千叮咛,万嘱咐,要夏侯霸听李孚的建议,夏侯霸自不敢违抗。对待李孚之言,倒有些言听计从的样子。
按照李孚的安排,夏侯霸亲率一部,来到定军山下搦战。
三军将士,喊声满谷,震耳欲聋。
这可气坏了杨任。
丢了对山,还折了一个从侄,杨任本就不忿,现在曹军在山下耀武扬威,他如何能忍,当即便要点兵出击。
程银劝道:“大祭酒,定军山险峻,我军只需严守,曹军便难攻克,何必出兵。”
“你懂什么。”
杨任恼道:“定军山大胜的报功我都送上去了,南郑内外,皆知我军大胜,师君已经准备派人前来劳军。
现在曹军围在城下,没有一点兵败的样子,让劳军的人见了,成什么样子。
知道的说我守的滴水不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冒领功劳。
我丢不起这个人。”
程银还想再劝,杨任怒道:“你若不想在定军山,自可返回,我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杨任刚愎自用,程银是恨得牙痒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无可奈何。
杨任点兵到了山下,双方在开阔之处,布成阵势,开始厮杀。
战斗没打多久,夏侯霸正准备下令撤退,引诱对方,可他还没动手,定军山上,竟然鸣金收兵。
杨任不知缘由,也只得撤退。
回到山上,杨任气鼓鼓地问道:“今日交战正酣,如何撤退?”
程银解释道:“大祭酒,我在山上,发现远处山中,有曹军旗幡数处,恐是伏兵,故急招大祭酒返回。”
杨任还没说话,部将杨正道:“哪有什么伏兵,我猜就是疑兵之计。曹军若是真有这么多军队,早就猛攻定军山了。
我看程祭酒就是忌恨大祭酒没有听从他的建议,以此为借口,不想大祭酒立得大功。”
杨任本就不喜程银,此时恼道:“无令而私自退兵,我看你是把自己当作主将了。今日我就是斩了你也不为过。”
程银没想到杨任竟然不信他,此时也只得低头认错。在他苦苦哀求下,此事以他被打了五十军杖而结束。
此时夏侯霸回到营中,与李孚皆是狐疑不决,二人实在不明白,杨任怎么突然撤退了。
难道看出了他们的意图。
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李孚犹豫许久,建议夏侯霸,再次诱敌。
到了次日,夏侯霸再次出击,杨任果然又来,双方在山下酣战一场,待夏侯霸撤退之后,杨任便追到对山脚下。
看着山下的汉宁军,李孚舒了一口气。
虽然昨日出了一档子事,莫名其妙,好在没有影响结果。
“夏侯中郎将,破敌之机到了。”
“李主簿,破敌之机何在?”
李孚指了指天。
夏侯霸不解。
“中郎将,难道你不热吗?”
时值六月,乃是一年最炎热的时候,再加上今年酷热,一众人是挥汗成雨,汗出如浆。
夏侯霸热到都快习以为常了。
“马上快到中午,杨任围在山下,毫无遮蔽,用不了多久,就会热得受不了。咱们坚守不出,待其倦怠无备,下山击之,以逸待劳,必当取胜。”
夏侯霸大喜,于是将军队置于半山腰中。
杨任到了山下,便命人前去搦战。
搦战之人,破口大骂,曹军却是始终不出。后来夏侯霸实在被吵的受不了,便安排几个人回骂?
双方山上山下,隔空对骂,也是精彩。
只是两边士兵,夹杂着各种方言、吐话,虽然骂得痛快,其实对方也没听懂多少,完全没什么用。
时间很快从巳时过半,到了下午接近未时。
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老天爷此时拼了命地散发着热量。众人迎着烈日,汗如雨下,心中也焦急万分,完全没了战意。
杨任想退,可他力主出战,此时若退,实在不好意思,只得选择硬撑着。后来他热得实在受不了了,便脱下铠甲,跑到一处树下乘凉。
有杨任带头,一众士兵仿佛得了信号,纷纷脱去铠甲,当官的也不制止,甚至一众军官也加入其中。
夏侯霸在半山腰大口地饮着水,看着山下的景象,满是笑容。
两刻钟之后,李孚道:“杨任应该撑不住了,我料他准备撤退。此时正是咱们出击的好时机。”
于是夏侯霸和庞德二人,各领一军,分别从两个方向,杀下山来。
此时山上红旗招展,鼓角齐鸣,喊声大震,夏侯霸手持长槊,一马当先,驰下山来,犹如天崩地塌之势。
山下的杨任正说着撤退的命令,忽见山上有兵杀下,顿时大惊失色。
杨任准备迎战,却发现铠甲早就脱了,甚至连武器、马匹,也不知在何处。
“迎战,迎战!”
一众士兵,早就懈怠,此时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哪还有战心,眼看曹军杀来,一个个落荒而逃。
夏侯霸冲到山下,正遇上杨任。
杨任见夏侯霸杀来,连滚带爬地逃命,可两条腿如何敌得过四条腿。
夏侯霸追上前去,大喝一声,犹如雷吼。杨任未及反应,夏侯霸长槊已经刺中杨任,杨任胸口顿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立时毙命。
既杀杨任,夏侯霸和庞德向定军山上冲去。
可刚到山下,便见山头起火,竟有人打着白旗,向他们投降。
投降之人,正是程银
昨天被打了一顿军杖,程银便记恨上杨任。
今日出兵,他以养伤为由,并未跟随,而是在山上观察情况,听闻杨任被杀,程银心中大喜,同时也清楚,定军山守不住了。
作为曾经的关中军阀,习惯了背叛与变节,他毫无死节的想法,而是选择自己活命。于是他命人杀散杨任留守的部下,带着自己麾下,向曹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