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后来我曾很多次复盘那个瞬间我的操作，试图寻找一条最佳解决方式。
但当时我只能想到：“程念会有危险，我不想让她出任何事。”
在沈莹莹和系统的双重注视下，我还是转身离开了烛光餐厅，一眼也没有回头。
当我赶回宁大时，正巧碰上了走出校门的程念。
她确实喝了不少，晃晃悠悠，蹦蹦跳跳，好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猫。
我已经不难想象，如果被人拍下来，明天校园网的头版必然是“震惊！高冷校花醉酒校园撒酒疯！”
不行不行，就算是为了程念的形象，我也得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程念，你胃不好不能喝酒，我送你回宿舍。”
谁知程念一见到我，就像小猫见到了主人，“嗖”地一下朝我扑了过来，把我紧紧地抱住，一分也不肯松开。
啊，这是要干嘛？难道程校花喝多了，是想勒死我以报我将她甩了的仇吗？
实在冤枉啊！
9
感受着程念的分量，我有些呼吸困难。
程念箍我箍的很紧，为了不伤到程念，我也只好维持现状，听着她的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和妈妈离婚了。”
“我妈妈因为感情失败，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管教我身上。”
“我上初中时，就因为有男生给我写情书，我妈妈就认为我在勾搭男人，换来的是整整一天的毒打，然后又去校园里大肆宣扬，甚至逼得那个男生不得不转学。”
“在我遇到你以前的时间里，我的人生中只有学习、弹琴、和我妈妈无尽的打骂与哭泣。”
“你知道吗，我们一起合奏的那首《彩虹》，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就像一道彩虹，照亮了在黑暗中挣扎的我，陪我开心，让我有了拥抱生活的勇气。”
“陈响，我好喜欢你，一直都是。”
程念泣不成声的话语仿佛一记又一记重锤，让我的内心一寸又一寸地挣裂开来。
原来我攻略的对象，一直也喜欢我，可我却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不敢说出，甚至不敢表现出来，我不知道这样的我，和我这样的家庭，要怎么去面对你。”
原来测不出好感度，是这样的原因吗？
程念哭得累了，我终于勉强脱离了她的怀抱，但她还是一直死死地抓住我的双手不肯松开。
“哥哥，别不要我。”
“我也是考虑过我们的未来的。”
“一直都是，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好不好。”
程念好像还是第一次用“哥哥”这个词来称呼我，我之前求了她十几次，她都不肯改口。
原来我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得。
可是，攻略系统已经换人了啊……
我真是个傻的，程念已经是如此的努力了，为什么我不能再坚持一下！
天空乌云密布，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念，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你真的很好，是我的问题，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几乎是咬碎了牙，说出这一行行字，然后转过身，挣扎着向反方向走去。
我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我怕自己看一眼，就会被程念的目光彻底压垮。
可我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咚！”地一声巨响。
“程念！”
10
程念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加上急火攻心，引发了肠胃炎，我赶紧将她送到了医院。
所幸经过已一番急救，程念就恢复了意识，并没有大碍。
但这一路上，无论在哪里，她都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再也没有松开过。
这让我实在没法再次脱身开溜。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哥哥，我会很乖的，真的。”
病床前，程念楚楚可怜地望着我，看着平日的高冷校花如此恳求，我终是再狠不下心来。
可是如果答应了程念，我的攻略就失败了，五千万就没了哎！
选五千万？还是程念？
我的头开始疼了，这攻略任务真不是人玩的。
系统，要不你直接把我带走吧，这个破游戏我是一天也玩不下去了。
程念看我不再言语，突然抓着我的手。
“如果你想这样的话，我也可以……”
“喂喂喂！”
我彻底被程念惊呆了，原来高冷冰山的程校花，竟然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是真的有些招架。
但我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的。
就在我和程念拉扯间，忽然我感觉自己被人用力一推，一下子坐立不稳，摔倒在一边。
回过神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夹着公文包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病房
“你给我离开程念。”
“她可是我的未来的老婆。”
金丝眼镜男瞪着我，恶狠狠地说道。
11
“徐凯你说什么呢？”
程念挣扎起来，阻止了金丝眼镜男的胡说八道。
从他们的争吵中，我才逐渐搞清楚了情况。
原来金丝眼镜男比程念大了五岁，是程念的邻居，家里条件很好。
从程念上高中起，他就一直纠缠程念，直到现在。
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金丝眼镜男怕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争执中间，大概是程念说了什么，金丝眼镜男突然暴跳而起，大吼起来：
“程念，我家和你妈妈已经谈好了，为了你，我家可是给了两百万的彩礼！”
“你妈妈收了钱，你现在遇到了个小白脸，就想反悔？”
随即他又转身向我走来。
“陈响是吧，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你知道我为了她花了多少钱吗，两百万！你这种穷逼攒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些钱！”
“我好好修理你一顿，让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徐凯一拳向我脸上砸来。
一道身影飞跃而起，挡在了我的身前，被徐凯一拳砸中，狠狠地摔在吊瓶架边。
鲜血溅在了我的脸上，是程念的血。
瞬间，我的大脑空了一拍。
我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我辛辛苦苦陪伴了三年，视若珍宝的姑娘，你就这么对她？
“系统，我想申请提前预支任务奖励。”
“我要提前预支三百万。”
“两百万，把程念的彩礼给还清。”
“剩下的一百万，我送给他，当作利息和治脑子的医药费吧。”
“我要揍死这个傻逼！”
12
不得不说，现在的打工人就是战斗力不行。
我一把抓过徐凯的衣领，狠狠地一拳将他砸倒在地。
随后把他按在地上，对着他的脸，一拳又一拳，打断了他的金丝眼镜，将他揍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直到最后，徐凯被揍得半死不活、趴倒在地上。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朝他扔了过去。
“这张卡里面有三百万，拿着这个钱，现在滚。”
“别让以后再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赶走了徐凯，我连忙回头查看程念的伤势。
程念已经坐起身来，呜呜开口：
“我额头都破了皮，以后不那么好看了。”
“？”
她也是够心大的。
我拿起毛巾，轻轻地为她擦干额头的血迹。
“身体别的地方没事吧。”
“你不会再不要我了吧。”程念忽然又紧张起来，牢牢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
当程念为我挺身向前，挡开徐凯一拳的那个瞬间，我才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我是爱程念的，不夹杂任何的攻略或者利益。
我会为了她挥出自己的拳头。
就算舍掉那五千万不要，我也要选择她。
她已经为我付出了一切，那我也不能辜负了她。
“傻瓜，我不会走。”
“但是你以后也不准再这样了。”
我抱紧了程念，刚准备好好再教育她一顿，遇到事不要着急冲上前，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就金丝眼镜男那个水平的，我一个人能打俩。
但我话还没开口，一双柔唇已经封上了我的嘴巴。
“？”
能上手就不多说话，有些时候，程校花是真的简单而直接。
良久，唇分。
程念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清冷的面容上不免染上几分红晕。
我笑着对她打趣：
“现在我可是欠了整整三百万，你不会甩了我吧。”
选择了程念，就意味着攻略任务失败，这三百万从哪里给系统还上以后就成了大问题。
我不会要真给这破系统打工一辈子吧，想想就有些头疼。
“当然喜欢啦。无论你以后什么样子，我都永远喜欢哥哥。”
“我们两个人以后一起努力，什么都会有的！”
“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程念开心地牵过我的手，摆出拉勾的手势。
星光熠熠，月华皎皎，映照着我们彼此狼狈却又坚定的脸庞。
嘿嘿，系统什么的先放一边去，现在看来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13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是一周后，宁城大学校歌赛如期而至。
校歌赛现场，下一首就是我们要上场表演的曲目。
此刻宁城大学礼堂后台，我和程念盛装打扮，依靠在钢琴边，双手紧扣。
虽然没有所有人公开，但我们俩的现状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莹莹沉默地站立在我们旁边，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和程念在一起后，我总觉得十分对不起沈莹莹，想和她解释清楚，却一直没有机会。
哎，现在她的心里，我大概就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啊不，可能是比渣男还低级的渣梓灰吧。
“一会就要上台了，紧张吗？”
“可不要掉链子哦，哥哥！”
程念我见我情绪有些低落，使劲拍了拍我的后背，大声地鼓励着我。
自从在一起之后，程校花是越来越活泼了，现在不仅气质，就连说话也开始想着可爱活泼的风格发展，与之前的高冷女神简直是判若两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
“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
“程念，你个不要脸的，在外面勾引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我和程念同时脸色一变。
是程念的妈妈，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14
程念妈妈情绪非常激动，好几个现场同学连拉带拽也没有拦住她，让她冲了进来。
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鄙夷一笑：
“也不知道哪里的穷小子，也能配的上我家姑娘！”
“我养了她二十二年，让她读书，送她去学琴，就是能够让她有个好归宿，不是为了让别人来占她便宜的！”
“我已经为了她收了徐凯家的几百万彩礼，这件事吹了，我的损失你赔给我吗！”
程念妈妈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来准备拉走程念。
然而她再没能走进一步，因为我挡在程念的身前。
“阿姨，程念她不是你赚钱的工具，她是有自己独立意识，活生生的人。”
“您确实养她长大，正因为她长大了，您才要尊重要她的选择，让她自己选择她喜欢的人。”
我能感觉到，程念在身后紧紧拉住了我的衣角。
她也在支持我说的话。
听了我的解释，程念妈妈不由得冷笑：
“她喜欢的人，就你？”
“小伙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能照顾好她的实力呢？”
“程念跟着你，她会过得幸福吗？”
程念妈妈的话如一盆冷水，怼得我哑口无言。
确实，没有系统的五千万，我什么都不是。
程念是宁大校花，钢琴女神，还是专业第一名。
而我一无所长，现在还倒欠了系统三百万。
就凭我，能让程念过得幸福吗？
就在现场气氛降至尴尬的冰点时，一阵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相信，陈响他配得上，从一年前的今天开始，他就配得上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姑娘了！”
是沈莹莹，她怎么会替我说话？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主持人急步冲入后台，朝我们大声呼喊。
“下一首曲目《彩虹》，快上台！”
15
没有任何准备，我和程念、沈莹莹被直接推到了舞台前。
经过刚才的一阵风波，我们三人的氛围也有几分尴尬。
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还是先好好表演吧。
随着音乐声响起，我们很快进入了状态。
程念的钢琴演奏打底，悠扬的旋律彷佛旋转的天籁。
沈莹莹拨弦吉他和弦，轻灵的嗓音伴随活泼的台风同样引起全场观众的阵阵欢呼。
我虽然没有二位女神有吸引力，但好在与她们配合默契，成功地将整个现场的氛围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潮！
音乐结束，灯光交汇，全场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虽然一波三折，但表演总算是成功收场了，我长吁一口气，准备致意后退出舞台。
然而沈莹莹却突然走到了话筒前，正了正麦，缓缓开口。
“陈响，我恨你。”
她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好像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很久。
沈莹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惊失色。
买卖不成情意在，就算是攻略不成也不必有这么大仇怨吧。
当我在思考接下来的几百种死法时，沈莹莹已经开始了讲述，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故事。
“一年前我刚刚入学，因为唱歌和长相，一下子就成为全校关注的人物，无数的晚会、演唱向我抛出橄榄枝，都把我当作全场的嘉宾推荐。”
“那时候我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娃娃，被推来推去，好像精致的展品。”
“但背地里嫉妒的流言也不断生根发芽，什么花架子、私生活混乱，无数的诋毁如苍蝇般围绕在我的耳边。”
“终于，到那次迎新晚会前，身体不适加上负面情绪叠加，我彻底崩溃了。”
沈莹莹的话语也引发了我的回忆，我与沈莹莹的初见。
那时候的沈莹莹确实非常奇怪。
每天戴着厚厚口罩与帽子，除了排练不与任何人沟通，简直是标准的“自闭儿童”。
而且她现场状态奇差无比，唱歌中断断续续，不时紧紧地捂着肚子。
“什么音乐校花，原来就是这个水平啊……”我听到了现场观众不时的议论纷纷。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也一年多没唱歌了，年纪大了水平不行，对老同志请多多担待啊！”
那时候我还没有攻略沈莹莹，只是单纯地想着小师妹初入校园，总是要给一些照顾。
迎新晚会的当天，看着画好新妆，捂着肚子，眉头紧皱的沈莹莹。
我拉过她的手，递给她两片暖宝宝，想着这样会让她舒服一些。
我至今还记得，那是沈莹莹第一次对我绽放笑容，真的好可爱，彷佛春风拂去冰雪。
“谢谢陈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我好喜欢你呀！”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被发了张好人卡，并没有在意。
记忆闪回，校歌赛的现场，我再次对上了沈莹莹的目光。
“那是我和陈师兄最早的记忆，那时候他就像我那段低谷生命中的一道光，后来他也没事和我聊天玩游戏，告诉我人生很美好，未来很精彩。”
“所以我说，陈响，一年前，你就能配得上任何一个姑娘了。”
沈莹莹转头望向我，语气坚定。
“后来，当你真的向我伸出手，想要和我在一起时，我真的好开心，好像自己曾经做过的梦终于照进了现实。”
原来，这就是沈莹莹好感度上涨那么快的原因。
“可那次在烛光餐厅，看着你接到程念电话后匆匆离去的身影，我才真的品尝到什么是心碎的感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待得一人心，却言离别多。”
“不论结局如何，陈响，我都真心的希望，你能爱你所爱，有个幸福的人生”
“今天这首歌，就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祝福。”
“祝你和程师姐，永远幸福，百年好合。”
沈莹莹放下话筒，与我目光相接，聚光灯下，她昔日可爱的大眼睛，已满是泪光。
“攻略人沈莹莹，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攻略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发放！”
“账户金额+50,000,000。”
系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良久，世界只留下空荡荡地回音。
16
半年后。
跨年夜是大学生在寒冷冬夜中最重要的节日，往往大家会利用这个宝贵的休假进行最后的狂欢，然后迎来考试周的无情审判。
不过这些和我关系不大，因为哥，马上就要毕业了！
“来，干杯！”
宁城大学烧烤店，我和程念以及两个寝室的朋友们共聚一堂，一起倒数，迎接新年。
“还是咱们陈总厉害，还没毕业就开起了游戏公司，做到了上千万营收，实在是牛！”
几杯啤酒下肚，舍友小甲率先开始吹嘘了起来。
嘿嘿，不过是一些微小的投资罢了，拿到攻略奖励后总得做一些自己喜欢事情。
“而且还能找到程校花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毕业就准备结婚了！”舍友小乙激动地大喊。
嘿嘿，自从得知我有千万身家，程念妈妈就对我分外尊敬，多次让我回家里坐坐。
我感觉现在她对我态度，像是看财神爷一样，恨不得每天都能拜上八拜。
“对了。听说陈总公司最近新招了几个好看的二次元妹子？”
程念的室友赵琪笑着提起。
嘿嘿，游戏公司嘛，二次元妹子，二次元妹子……
我的联想瞬间停止了，我能感受到，程念的目光如刀，精准地锁定了我。
“不是新招的二次元妹子，是活动的嘉宾！”
我赶紧做出解释，不然感觉会死得很惨。
“是谁在召唤我？”
说话间忽然一阵黑袍闪过，沈莹莹身着一身魔女的cos服，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到我们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在周围一片幸灾乐祸的笑闹声中，我的脸色愈发尴尬起来……
看来今晚回家真的很难活下去了……
“可不能欺负程姐姐哦，不然我会出手的！”
沈莹莹不依不饶地点了一下我的眉心，然后开心地跑去和大家拼酒去了。
哎，小师妹经过几个月的历练，感觉是越来越厉害了，三言两语我就招架不住。
正当我有些头皮发麻冷汗直冒，绞尽脑汁准备关于沈莹莹是活动嘉宾的合理说辞时。
程念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我的身边，双臂张开，环住了我的脖子。
“新年快乐喽，陈师兄。”程念对着我的耳朵，轻声呼气开口。
“新年快乐，程师姐。”我含笑应道。
“咚——”
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深邃的声音回荡在我们的耳际。
相传宁城的新年钟有一个秘密，当它敲响时，如果深爱的人就在你旁边，那你们会一直听到钟声的回音，人们都称之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