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上京就变了天。
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五皇子慕容熙坐上了皇位。
此事震惊朝野,却并未引得朝堂震荡。
主要得力于新皇的雷霆手段。
先是让先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当着文武百官宣读了懿旨。
至于真假,也没人敢质疑,毕竟新皇已登基,内有新国舅的支持,外有上万黎家军坐镇上京。
除非不想要脑袋了,才会这时候闹。
至于黎民百姓,他们在意的不过是每日的生活是否安稳,至于朝堂的暗流涌动、明争暗斗,这种事情本就离他们很远。
不管谁坐皇帝,只要天下太平便可。
随着新国号的颁布,一切回归平稳。
楼梦怜成了皇后,一儿一女被封为太子、公主。
楼似夜也顺理成章成了新国舅,对于这个新头衔,一时半刻还有些不太适应。
听到有人喊国舅爷,虽要反应一下,面上表情却无懈可击,依旧是那位清润如玉的贵公子。
国舅爷依旧兢兢业业,每日上朝下朝,跟之前做太子太傅别无二致。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娇妻,想她此时在做什么,想她带着两个崽子抛下自己去干什么了。
金銮殿上的朝臣慢慢发现这位新国舅爷看似站在那里神情专注,实则好像在偷偷走神,甚至有时候面上带着些许,怎么说呢,好像是幽怨之气。
没错,就是深闺怨妇才有的那种眼神。
朝臣个个瑟瑟发抖,不断反思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这位国舅爷,恨不能把脑袋埋在衣服领子里。
下朝的时候,国舅爷看似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脚步匆匆。
朝臣凑在一起纳闷,国舅爷这是要去哪儿?去收债吗?还是去抓……抓奸?
这个念头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好似发现了真相般瞪大眼睛,又很有默契地闭嘴,分头做鸟兽散。
是了,肯定是那位女魔头,除了黎小将军,还有谁能让国舅爷如此上心。
如今黎家军就驻扎在京外大营,跟原本的京畿大营左右分而治之。
黎小将军虽是女将,却整日跟那些兵痞子们混在一起,国舅爷能不担心嘛。
万一出现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小将把人勾走,也不是不可能啊。
楼似夜下朝后,并未回国公府,确实是去了郊外大营。
至于原因?那自然是去找自家不着调的小娇妻。
明明今日是他的生辰,可早上起床的时候,小娇妻却没有任何表示。
楼似夜甚至怀疑黎红棠知不知道这事,可明明府里已开始准备了啊。
尤其国公夫人,如今女儿当了皇后,给她封了诰命夫人,心情好到飞起。
自新帝登基后,府里第一件大事就是儿子的生辰,到时候帝后要亲临国公府的,她自是很重视。
楼似夜想到府里大张旗鼓地挂红灯笼,再想到小娇妻一天到晚不着家,说是要亲自训练教导两个小崽子,脑袋就隐隐作痛。
一直到昨晚,小娇妻都对他的生辰只字未提,仿佛她心里只有孩子。
楼似夜心里憋着一股气,昨晚在床上换了几个花样,把人折腾地不停喊好哥哥,好夫君,乖宝儿。
其实他的耳朵早就红透了,可还是不愿放过心大的娇妻,怎么就不把自己放心里呢。
气,越想越气,花样越老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最后,黎红棠瘫软如零落的花瓣,压在他身上用小尖牙咬他脖子,气呼呼地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等到了早晨,楼似夜自是不敢把人挖出被子,穿戴洗漱完毕,坐在床边在娇妻脸上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去上朝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刚出了宫门,还没坐上马车,丑二就告诉他。
主子还未回府,人在郊外大营。
楼似夜无奈地叹口气。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跟娇妻一起过生辰,只能去找她。
在赶去郊外大营的路上,楼似夜问丑二。
是不是女人有了孩子,就没有丈夫的事儿了。
丑二沉思片刻。
他还未成亲,连婆娘都没有,哪里知道。
楼似夜闻言,心里更堵得慌。
很快到了郊外大营,刚下马车,还未往里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原本立在门外的两个士兵看到他后,把腿就往里跑。
楼似夜看向丑二。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提前去通风报信?
丑二低头,又抬头看天,就是不看他。
楼似夜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刚迈进门槛,一左一右窜出两个小崽子抱住他的两只手臂。
“爹爹!”
“姑父。”
楼似夜低头看着自家好大儿,笑得一脸蠢兮兮,声音矫揉造作的不行,一看就干了什么亏心事。
楼桦好似没看懂亲爹的质疑,仰头,露出小虎牙,笑得像朵花。
“爹爹,你来接我们回家啦。”
楼似夜应付地点头。
“你娘呢?”
黎翡与楼桦对视一眼,同时用力抓着楼似夜的手臂,朝一个方向走。
“小姑姑在忙呢,我们带你去。”
楼似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跟着两个崽子往里走。
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去大营将军住处的路,毕竟他最近经常来找黎红棠,早就对那条路十分熟悉了。
正要开口问,两只小崽子松开他的手,一溜烟跑不见了。
楼似夜:怎么有种被拐了的错觉?
他喊了两声,也不见人应声。
正要去追,忽而一阵风起,无数花瓣迎面飞来。
楼似夜仰头,不觉瞪大眼睛,但见天空十几架木鸢。
带头的是两架稍小些的,正是他亲自给两个崽子做的小号木鸢。
上次出动这些木鸢,还是他带着两个崽子去营救黎红棠的时候。
不曾想,这次却出现在大营,却是……不停在往外撒花瓣……
真的是天女散花。
楼似夜看着这诡异又浪漫的场景,不觉想笑,这鬼点子肯定是小娇妻想出来的。
不等他说什么,两条写着字的布幔从最小的木鸢中垂下。
“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贵公子!”
“生辰快乐,举世无双好爹爹!”
紧接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木鸢中探出。
“姑父,生辰快乐!”
“爹爹,你喜欢吗!”
楼似夜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大起大落?
原本以为是一大两小没良心的,没人记得他的生辰,
却不知偷偷给他准备惊喜呢。
“你娘亲呢?”
楼桦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们也不知道呢,要你自己去找哟。”
楼似夜顶着漫天花雨,脚步如飞朝更偏远处跑去。
他现在无比想要见小娇妻,不知她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
楼桦坐在木鸢上,慢慢停了,不再跟着。
“哥哥,你说爹爹能找到娘亲吗?”
黎翡架着木鸢,紧挨着他。
“姑父那般聪明,肯定能的。”
楼桦眼珠子一转,笑嘻嘻。
“那我们要偷偷跟过去看看吗?”
黎翡郑重地摇摇小脑袋。
“不可以,小姑姑说我们不能跟去。”
说完,又严肃地握紧小拳拳。
嗯,既然不让去,肯定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楼似夜从大营后走出,才发现有一条铺满花瓣的路。
沿着花路一直走到后山,直到树林深处,看到一个挂满花串的木屋。
他跑过去,推开门。
“棠棠!”
还未看到屋内情景,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一拉再一推,就被按在了门板上。
黎红棠好似登徒子一般,一手按住男人,一手抬起他下巴。
“相公,你现在缺什么吗?”
楼似夜眉眼带笑,非常认真地回。
“我自是什么都不缺。”
黎红棠摇摇头,面上一本正经。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有一样你肯定缺。”
楼似夜以为她在问自己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可如今他满心甜蜜,还有什么缺的呢,却还是配合地问。
“娘子,我缺什么?”
黎红棠忽而将衣服一扯,露出身上绑着的红色缎带。
“缺我,缺个宠你爱你护你的小妖精呀。”
楼似夜简直看楞了眼,傻呆呆地移不开眼,声音带着几分喑哑。
“娘子,你要做什么?”
黎红棠嘴角带着笑,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带到窗口,一把推坐在窗前铺满花的矮桌上。
“自是要这样那样,相公,你可喜欢这个生辰礼。”
楼似夜心跳如鼓,喜欢是喜欢,但这是不是过于狂野了些,是他能承受的吗。
“娘子,现在还是白日。”
黎红棠忙着上下其手。
“所以呢,你不喜欢吗?”
屋内花香弥漫,伴随着极细小的呢喃。
“自是极喜欢的,可……”
“你偷看我的话本时,是不是多看了几遍野外那篇?”
“咳咳,没有……嗯……稍后……嗯……娘子……稍后还要回府……今日皇上和皇后都会……嗯”
天上人间,不知几何。
楼似夜晕乎乎出来的时候,面上是掩不住的餍足,还有几分娇羞。
黎红棠被揽着细腰,嗔了他一眼。
这假正经的国舅爷,明明一开始说不要的是他,结果腿软脚软的却是自己。
夫妻俩刚走出小木屋,两个小崽子就跑了过来。
“姑姑,姑姑,小叔叔回来了!”
“娘亲,十一师父带回了小舅舅!啊,还有夭夭姨母!”
“姑姑,快回去看看吧!”
“夭夭姨母还说要跟小舅舅成亲!”
“……”
黎红棠瞬间站直了身体,在两个崽子七嘴八舌的话中听明白了大概,简直不敢相信。
二哥不仅恢复了健康,还被带回了上京,甚至他还跟夭夭在一起了?
怔愣过后,夫妻俩对视一眼,一人抱起一只崽子,眉眼间洋溢着笑。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