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郎彦的话,苏语洛停止了挣扎,她抬眼仔细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座城楼离她依旧不远不近,可是她安静下来,认真观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座城楼明显就有雾隐。
漂浮不定,若隐若现。
明明看的很清楚,那不是一座真的城楼,可是方才的她为何像魔怔了一样,根本就发现不了呢。
“郎彦……”苏语洛崩溃的叫了一声,嗓音里全是委屈的哽咽。
“我在呢。”郎彦紧紧的抱着她,温声安慰道。
“郎彦,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笨呢?”两滴泪水从苏语洛干涩的眼眸中流了下来。
她真的崩溃至极,饥饿了这么久,眼前的景象早就丧失它原本的意义。
苏语洛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自责,“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相信那个大龙的话呢?”
“那些都是意外,不是你的错。”郎彦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苏语洛头脑昏沉,那天她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每说一句,郎彦都会应一声,因为有他,那天傍晚虽然他们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地带,可是她却不外害怕。
等到苏语洛哭完了之后,他们才惊恐的意识到他们所要面对的难题。
天即将又黑了。
而且现在的他们已经远离了公路,因为在黑夜里,他们的方向感明显的削弱了。
该往哪里走可以回到主干道上,至关重要。
如果不能回去,任由他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继续乱走,指不定会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沙漠地带。
郎彦将苏语洛背在身上,低声说道:“语洛,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今天我们已经偏离主干道很远了,如果我们不能按照来时的脚印走回去,那么一旦入夜,起了风暴,明天早上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想一想第二天睁开眼睛所看到的场景,四周如出一辙的荒凉,那时候的他们可能真的就走不回来了。
哪怕该有别的车辆从马路上经过,他们也不可能会遇到了。
苏语洛默默地点了点头,郎彦便背着她沿着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纵使郎彦的脚程并不慢,可是天色还是抑制不住的暗了下来。
苏语洛挣扎着从郎彦的背上跳了下来,两个人手牵着手,沿着脚印,追随着夕阳奔跑。
那一刻,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们都清醒无比的意识到他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在跟生命赛跑。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
即使他们已经走的够快的了,可是天空依旧还是黯淡了下来。
苏语洛在昏暗之中艰难的寻找那一串串脚印,可是却发现他们越来越模糊。
起风了,风灌进他们的眼里嘴里鼻子里,也最终吹散了来时的路。
终于在第三次走错了又折回原地之后,苏语洛精疲力尽的坐在了黄沙之上。
她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张口问道:“郎彦,我们不会就交代到这里了吧?”
“我说了很多遍了,不会。”郎彦又耐着性子回答。
苏语洛突然笑了起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还可以去天堂看望我的妈妈,就是委屈了你了。”
“你说你,好好的,干什么非要从城里赶到大西北来找我?现在好了?连命都搭在这里了。”
苏语洛笑着笑着,又觉得心头一片苦涩,郎彦真的很无辜。
他落入今天这个地步,一步一步全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苏语洛的心脏就忍不住隐隐发痛。
“郎彦,你有什么心愿还没有实现吗?”苏语洛突然停止了大笑,一本正经的问道。
郎彦还没有从她方才的笑意里回过神来,以为她还只是在开玩笑,于是附和她道:“我还没有结婚生子,替我们郎家传宗接代呢。”
听了这话,苏语洛突然一拍胸脯承诺道:“郎彦,我们也算出生入死了,如果咱们能从这荒凉之地逃出升天,我苏语洛就嫁你为妻。”
她这波豪言说的信誓旦旦,不过是觉得自己和郎彦今天是真的走不出来这片沙漠了,所以才想让郎彦死前不留遗憾。
没想到郎彦听了她这话,愣了一下,旋即进入了狂喜的状态。
“你说的,从这里走出去你就会嫁给我?”
“嗯,我说的啊。”苏语洛笑着回答,“至于这么高兴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好久了呢?”苏语洛随口调侃道。
郎彦再度愣了,他支支吾吾道:“其实我……我真的从一开始就……”
就对你有感觉。
只是话到嘴边,郎彦突然就怂了。
他突然郑重道:“语洛,等咱们从这里出去,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什么话啊?干嘛不现在说?咱们还出的去吗?”
“可以。”郎彦看着她承诺道:“我会带你出去。”
也许是星辰太亮,也许是他的目光太亮,那一刻苏语洛突然就相信了。
他们在黑暗里相互依偎了很久,说着出去之后的胡话,可是厮情厮景,无论怎么听,都有点像痴人说梦。
黎明来临的时候,苏语洛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她喃喃道:“郎彦,我想睡一会儿。”
可是,正在这时,郎彦抬起头,看见离他们不远处,居然站着一起精神抖擞,体格壮硕的骆驼。
“语洛,你醒醒!先别睡!”郎彦将她晃醒:“你快看,那是什么?”
苏语洛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不远处的那匹骆驼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它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地注释着她。
“郎彦,我觉得那匹骆驼好像有点同情我们……”不知为何,苏语洛从它的眼睛里感受到了这种信息。
“我也觉得。”郎彦苦笑道。
“可是它为什么不怕我们呢?”苏语洛郁闷的问道。
“现在别说是骆驼了,恐怕小灰兔看到我们都不会再跑了。”郎彦笑着调侃道。
苏语洛忍不住也跟着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很轻,乍一听根本就听不到,虚弱已经让她大哭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