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语气,南山行已经很多年垫底了?”顾忆人翻了个白眼,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她真不想惹事,但,这摆明就是事找上她的嘛。
打扰她安安静静做个美少女的,她是不是该一拳送过去?
“没错。”杨凯明一脸苦涩,“也怪我们学艺不精,不能为师门争光,自从十年前,他离开之后,我们南山行每一年都被人踩在脚底下。”
“我不服,明明师傅一辈子矜矜业业,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有些人拿不出钱,师傅也会给他们免费治疗,凭什么因为我们这些徒弟不行,而要遭受别人的讽刺?”
“所以,顾忆人这个事情,拜托你了。”
杨凯明一脸黯然,“师傅,虽说不在意,但我也知道他其实很在意,每年去参加那盛会,回来都要低落几天才能恢复的过来,这一切,都怪我学艺不精,不能让师傅引以为傲。”
“虽然师傅每次都很嘴硬,但看的出来,师傅很喜欢你,很欣赏你,教你的时候,比以前教我们的时候,都要用心很多。你不相信的话,你等下。”
说到这,杨凯明忽然急奔到柜台处,从里面找出一叠药方单子,很快又走了出来,递给顾忆人:
“这是这几天你开的药方,你走之后,师傅都会让我另外拿给他。他都会重新做个备注,说这些等你不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他送你的礼物,你自己看看。”
顾忆人看着小小的处方单上,两种熟悉的字体,一种出自她之手,一种出自黄老之手。
她的药方上,都又批注,越在上面方子批注越少,而越下面的批注越少。
用药保守,拘谨。
照搬药方,不会根据病情变化改变药方,拘泥于书本上药方,生搬硬套。
方子用的对,但却没考虑到患者的情况,可用替代药,费用少一半。
这种药材没有,可以用其他取代,比如……
顾忆人沉默,看的出来,黄老是在很认真的给她的药方提意见,提出自己的观点,看着上面罗列出来的一条条批注以及建议。
这老头……
顾忆人抬头,“嗯,我知道了。”
黄老松了一口气,“顾忆人小师妹,师傅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行业里有很多人说师傅,孤立师傅,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师傅,是这个行业里的一股清流。”
“你确定不是泥石流?”顾忆人挑眉,“这糟老头脾气可没那么好,这么差的脾气,还这么多人不舒服了来找他,他其实真的是泥石流,泥石流也挺好的,自由自在,随心而来。”
杨凯明愣了下,也笑了起来。
而隔着一道墙另外一边的黄老,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这个丫头,可还真的是不客气。
不过……
抬头看着悬挂在天空上的那一抹弯月,嘴角却翘了起来。
中医这一行业,总算有后起之秀,而不是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假冒伪劣的假中医,他中医一行的名声,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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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的时候,顾忆人开始后悔了,之前,黄老骂起人来时,还算留点余地,但今天那阵势,完全是放开了来的骂。
看着对面患者一脸同情看着自己的样子,顾忆人苦笑,只能安慰一下自己,严师出高徒。
严师嘛,凶点正常。
再说,时间紧迫,老头子急了一点,是正常的。
忍!
砰!
铁砂掌落下。
顾忆人心惊肉跳,手虽不是自己的,但她真的替手叫疼,“黄老,怎么了?”
“怎么了?”黄老黑着脸,指着病人,“你告诉我,患者多大年纪,身体体征如何?”
顾忆人看了一眼,严肃认真道,“阿婆年纪52岁,体弱虚寒。”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问你,黄柏有什么作用?”
“黄柏以树皮入药,性寒味苦,有泻肾火、清湿热、解疮毒、消炎、降血压及降血糖等功效。阿婆就是肾内火,用黄柏泻火……”
顾忆人忽然不说了。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黄老黑着脸,看到顾忆人不再说话之后,才接着说道:
“你这个药方,是用的不错,但你却忽略了病人的具体情况。俗话说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像这位患者,你要考虑道患者的身体情况。”
“黄柏入药,没错,可卸肾火,但你这分量却会加重病人体弱虚寒之症,在这个药方上,需要做调整,黄柏只能做药引,同时加入一味附子,中和一下药性,达到中和固本。”
顾忆人点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黄老说的没错,开始修改起自己手中的药方来。
而接下来,各种气急败坏声,不断。
而顾忆人,却是全盘接收,任何一局反驳都没有,同时还很不要脸的多问了几个为什么,把黄老给气的肝肺疼,但依然是黑着脸给她解答。
黄老觉得,这绝对是自己教过最难教的徒弟。
明明满腹的理论知识,各个药方信手拈来,但就是在不断犯一些低级的错误,让他看的直想吐血。
他就不信了,他就不能把一块好玉打磨成一块璞玉。
起了这个较劲的心,黄老教起来时,更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一切都塞道她的脑子里。
一看到她一到12点,就要跑路了,直接冷哼,傲娇的把头扭向一旁。
顾忆人习惯了这糟老头傲娇别扭的性格,当下也不生气,跟杨凯明打了个招呼,拿了自己的包,匆匆朝外面走去,她下午还有考试。
刚走出去没多远,杨凯明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点心:
“路上吃点,别饿着了。”杨凯明一脸笑容,“师傅今天有些严格,你不会生气吧。”
说实话的,他在旁边听的哪个叫心惊胆战,好久没见师傅这么中气十足骂人了,有些怀念。
“谢谢师兄。”顾忆人接了过来,一脸笑容,“怎么可能会生气?”
“他说的挺对的,不是吗?”
杨凯明嘿嘿笑起来,这不是怕她太娇气,受不了,跑了,怎办?
期期艾艾的看着顾忆人,“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啊,为什么不来?”顾忆人轻笑,“我现在有被虐倾向,所以,你千万不要打断我被虐的生活,知道吗!”
顾忆人还想说什么来,但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接听了一下,立即脸色一变,挂了电话之后,匆匆跟的杨凯明说了句‘我有急事’,就朝一旁的出租车冲了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杨凯明,急事,需要帮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