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镇廷是在给出名片后的一周接到柯照溪电话的，他那时接待完病人正准备去学校接钟瑶下班，他听着电话那头柯照溪忐忑不安的声音放下手里的车钥匙温声说：“你过来吧，我不忙，有空。”
他挂完电话给钟瑶发了个微信说柯照溪等会来，让她自己回家。
“那你忙，我去健身房举个铁，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华镇廷看着太太的回复笑了起来。
柯照溪到诊所的时候，华镇廷已经等在办公室了。因为提前跟前台打好了招呼，所以柯照溪一报名字前台就带着柯照溪进了华镇廷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是一排书架，华镇廷坐在书架前的办公桌旁正在看书，在看到她来后放下了手里的书招呼她坐下。
房间里放着很缓和的轻音乐，柯照溪坐在带扶手的沙发上，在护士一出去后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她只能把目光放到手边那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上。
“别紧张，你愿意来说明你肯正视自己的问题。我需要了解你的情况。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就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就可以。”华镇廷给她倒了杯温牛奶，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说。
柯照溪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那好，我现在开始问，不想说话点头摇头就好。”
柯照溪点了点头。
“和家人相处好吗？”
摇头。
“单身吗？”
点头。
“有过男朋友吗？”
华镇廷注意到柯照溪过了有将近一分钟才点头。
“分手的原因和六月份发生的事有关吗？”
点头又摇头。
“六月份发生的事让你很痛苦吗？”
点头。
“那件事你觉得是你的错吗？”
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你相信吗？”
摇头。
华镇廷看着面前的录音笔，沉默了一下。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的柯照溪。
华镇廷不得不承认，柯照溪长得好看，男人总对好看的事物敏感，所以她第一次来蹭课的时候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但越看就越发现了问题。
明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但是整个人都透着疲惫，背挺得直直的，并不是坐姿端正，而是仿佛是怕身后男生碰到她而不得不挺直背。
他注意到她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警觉，眼里都是空洞。所以之后几次她每次来他都默默观察她，越来越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直到碰巧看到她来找钟瑶要安眠药他就知道他猜的没错。
这姑娘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视线放到了紧贴在她手腕上从来没取下来的手表上说：“愿意把手表摘下来吗？”
即使它已经不走针了。
柯照溪迟疑了好一会点了头，把杯子放在一旁，慢吞吞解下了手表。
一道凸起的疤暴露在灯光下，似乎怕被人看到似的，柯照溪立马又把手表戴上。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六月份发生过的事吗？”
点头。
“你愿意讲那件事吗？”
沉默，大段的沉默，仿佛要铺满这间屋子。
华镇廷看着不说话的柯照溪笑着说：“那等你做好准备再来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在打探你的隐私，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是如果秘密一旦变成让你不快乐的毒药你就必须把它吐出来。不然你的心会死亡。你今天愿意来找我已经很勇敢了，等你想说了你再来找我，我先给你开点药，让你睡个觉，一直不睡觉可不行。”
华镇廷说着想起身被柯照溪叫住。
“能不录音吗？老师。我愿意说。”
华镇廷坐下关了录音笔。
柯照溪终于说出那捆绑了她无数个夜晚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