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三天。
柯照溪下班刚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就接到叶祎的电话。
“下班了吗？”
“嗯。”柯照溪边说着边掏出交通卡准备进站。
“我晚上来接你回我那，我下班可能会晚一点，明天放假吗？”
“嗯。”
“那好，我晚上到了给你电话。”
“嗯。”
要宣判了吗？
柯照溪被挤进人群麻木的想。
叶祎是快10点左右到的柯照溪家门口，他没上楼只是说在车库等她，柯照溪本来想带换洗的衣物去，但想想可能分了手他都会把自己送回来，索性什么都没带，把手机和钥匙装好就下楼了。
在车库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的车，正想给他打电话，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柯照溪吓了一跳正想挣扎就听到叶祎的声音。
“忘了跟你说换车了。”叶祎亲了亲柯照溪的耳朵说，“公司的人真的好烦。”
所以是又被骚扰了吗。
叶祎牵着她往后走按亮车钥匙，柯照溪看到一辆黑色的大众标志的车亮了一下。
“小姑娘们只认车标不认别的，所以我干脆换了辆她们看不上的车。”叶祎狡黠的说着。
其实柯照溪也看不出这辆车到底是贵还是便宜，但也马上和自己没关系。
她心一紧没说话只是把安全带系好。
“柯照溪，”叶祎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只是在意识到柯照溪从见到自己后一句话没有说沉着脸问她：“你以为我今晚要跟你谈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一开口的话就会想哭。
柯照溪倔强的不开口。
叶祎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离开车库。
因为是跨年夜，各个路口的都有交通管制，通往外滩跨年的地铁早早就停运了，街上到处都是人，都在等着和身边的人共度新年。
他们被堵在路上，叶祎有些烦躁的用手指不停敲着方向盘，柯照溪不说话，只是低头和纪慈聊天。
纪慈说她以为今天又是和夏琛舟去酒吧，没想到他带自己单独来吃饭了，她说她厌恶这种单独相处的模式。
柯照溪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厌恶，她在微信上问晚上回不回家。
纪慈说“吃完饭我就要回，夏琛舟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他是不是中毒了。”
柯照溪被逗笑了，叶祎听到她的笑声转头去看她，柯照溪穿了件卡其色的羽绒服，没有戴围巾，冬天有时候风大，她嫌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也会把头发低低扎个马尾，低头发微信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
他伸手摸了摸柯照溪的耳垂，柯照溪脸上的笑意还没散，感觉到抚摸抬头看向叶祎，他手伸向她脖子把她拉向自己低头去吻她。
“在聊什么。”后面的喇叭在催促，叶祎放开她发动车子问到。
“没什么，和纪慈聊天。”柯照溪抿了抿唇说。
“她是不是和夏琛舟在一起了？”叶祎随口问。
“没有。”柯照溪回完又去看纪慈发来的微信。
“夏琛舟问我能不能和他在一起，他真是个偏执的集邮狂。”
“夏琛舟喜欢集邮吗？”柯照溪看着纪慈发来的微信问叶祎。
“集邮？”叶祎想了想，“好像没有，他喜欢手表倒是真的。”
所以纪慈为什么总说他喜欢集邮？
她想了想回纪慈“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和他试试吧。”
纪慈回了个省略号过来，不再说话。
柯照溪闲着无聊在桌面上把各个APP都点了一遍后把手机收回口袋不说话。
“为什么把屏保换了？”进车库的时候叶祎问了一句。
柯照溪一时局促不安，眼眶热起来但还是没有说话。
叶祎也不逼她，把车停好带她回去。在门口时他不开门只是示意让柯照溪开门。
柯照溪才想起上次他强行在他家门锁上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她走上前把门打开了。
可能找了钟点工，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玄关的鞋子没有乱，沙发也没有外套。
叶祎把外套脱了，房里装了地暖过了一会就感觉到热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柯照溪却觉得越来越凉，到底要谈什么呢？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叶祎走进房间换好家居服出来，又去餐厅喝水，他喝完水并没有走过来，只是在餐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柯照溪。
柯照溪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不敢转头去看，两个在偌大的房子里沉默着，柯照溪快被这沉默压垮了。
叶祎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走了过来。
柯照溪被那声杯子声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转头看到他气势汹汹走过来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柯照溪，你是不是以为我今晚要跟你谈分手的事？”叶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
柯照溪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绞着手指，眼泪温热的滴在她手指上。
“如果我说分手你要怎么办？”
终于还是说了啊，真温柔啊，还问我以后的打算。
“我会同意的，其他的你不用管。”柯照溪忍住哽咽说。
叶祎被她这态度气的头疼，她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有。
高中那个时候就是，什么都不说，只凭自己猜测就把所有消极的后路想好了。
从小被家暴不说，姜烨的事不说，那年的劫后余生也不说，分手更是单方面决定，她永远都有一个自己的壳，一遇事就躲进去，很好，他今天就要把这壳踩碎。
“柯照溪，你真的没有心。”叶祎低头看着正在无声哭泣的柯照溪冷酷开口，“但凡你有心你就不会这么对我。你总是这样，胡乱猜测，我对你冷淡一点你就觉得我不爱你，要跟你分手。
我体谅你从小到大的自卑敏感不安，所以我做了我能做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理解吗？
我迁就你的自卑敏感，我带你认识了我所有朋友，见了公司同事，我只是想让你更有安全感。
可是你呢，柯照溪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见我态度不好就想着我想跟你分手，你就想着逃跑，这次如果我们分手你又打算逃去哪里？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共度余生的人看待过，如果是这样，我真的后悔当初去找你。”
柯照溪哭的不能自已，却还是没有发声。
可是我要怎么办，我没有勇气和你共度余生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的爸妈怎么会接受我这样的人，柯建山又怎么会放过我。
叶祎被这无声的哭泣哭的呼吸困难，他深深吸了口气破釜沉舟般说道：“那就分手吧。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在心里演示过无数遍以后分手的场景，可是当他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真的太疼了。
她停了一会把眼泪擦干，不去看他，头重脚轻的站起身道歉：“对不起，我马上走，再见。”
叶祎那一瞬间心真的要烂了，他看着她换好鞋子准备开门逃跑叫住她：“柯照溪，这次你走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柯照溪手放在门把手，她沉默了一会说：“门上的指纹你记得删除吧。”
说完开门就离开了。
叶祎看着被她关上那扇门眼泪掉了下来，柯照溪把他心里那点侥幸连根拔起，柯照溪真的没有心。
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他双唇颤抖把沙发上的外套穿上。
还是要去找她，这么晚了，没有地铁公交，她怎么回去，就送她回去吧，送完就结束吧，如果当初没有找到她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拿过车钥匙打开了门。
随后他看到了在门外站着眼眶通红的柯照溪，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她回来了。
“祎祎，不要分手好不好，你不喜欢我了吗？”柯照溪看向眼眶同样通红的叶祎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会改的，可是从你过来救我的那晚我就没办法喜欢别人了，请你…请你不要放弃我。”
叶祎喘着粗气咬牙把她抱起来关上门，大步走进卧室。
“祎祎。”柯照溪大哭的抱住身上的叶祎。
“闭嘴，闭嘴，柯照溪。”叶祎按住大哭不止的柯照溪红着眼问，“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不走。”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我只想在你身边而已。祎祎，不要赶我走了。求你。”柯照溪看着叶祎，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她眼里全是那个濒临失控的男人，他眼里的眼泪掉在她脸上的那瞬间，外面响起了庆祝新年的烟花声，一声接一声，彻底震碎了两人的理智。
他红着眼低头去吻她，双手扣住她的手，两人心里那滚烫饱满的情绪如积压了一天的暴雨，终于在适合的时机找到了宣泄口，把两人的矜持，不安，谨慎全部浇灭。
“柯照溪，你要想好，现在还可以反悔。”叶祎看着身下的已经渐渐止住哭泣的柯照溪，喘着气问。
“叶祎，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柯照溪看着还在试图克制的叶祎说了最后一句压垮他理智的话。
至此，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
2018年如约而至，外面的烟花声和互相庆祝的人狂欢在这零点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