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晚自习上课铃响起，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剩笔在纸上摩擦出唰唰声和书本翻页声，明明九月了，却还能听到树上的蝉鸣声，如水里涟漪般一圈一圈扩散出来，头顶荧光灯有飞蛾撞灯的声音，一下一下不知疲倦般。
柯照溪被这一下下的撞灯声扰了神，她抬头去看，小小的蛾子在被灯弹开后又往灯靠去，一次又一次。
飞蛾在找月亮却遇上了这盏灯，不过有光就好了吧，总比一片黑暗好。
她揉了揉被光刺得发痛的眼睛低头继续写作业。
身后的叶祎转着笔看着少女的背影也抬头看了看那撞灯的飞蛾。
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看。
“哥，我今晚请假了，我爸那边亲戚去世了，我先走了。”
“好。”
叶祎回完消息低头看书。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安静的校园就像被解了穴般变得吵闹起来。
“柯美女，我先走了啊，你爸妈怎么放心这么漂亮的女儿每晚那么晚回家啊。”纪慈收拾好书包说道。
“我家离得近，我等会也走了。”柯照溪低着头看不到什么表情。
“那我走啦，拜拜。”纪慈把包背上转身走了。
一直到周围人都陆陆续续走空了柯照溪面前的书都没翻一页。
如果有一天纪慈知道真相会怎么看待自己？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柯照溪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的黑板发呆。作业已经写完了，但她也不想回家。
每晚就像在赌博一样，赌他睡了没有，赌他喝了酒没有，赌自己今晚会不会挨打。
那一年没被救活就好了，起码不用这么煎熬地活着。
头顶突然掉了什么下来掉在她书桌上，她定睛一看是那只撞灯的蛾子，它仰面躺在她的化学书上，还没有死，足还在空气中小小的挣扎，她看着那还没有她大拇指大的蛾子，它不停挣扎的足仿佛变成一只只手，她感觉它们好像攀上了她的肩膀，抓住了她的手，她发起抖来。
救救我，柯照溪，救救我。
不要，我谁也救不了。
救救我，柯照溪。
不要。
救救我，柯照溪。
不要，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啊。
“柯照溪？”
搭在肩膀上的手的温度突然把她烫醒了。
她如梦初醒般抬头看声音发源处。
竟然是叶祎。
“怎么了？”叶祎收回手皱着眉问她。
她擦了擦眼睛指了指那已经不动了的飞蛾。
“就这个吓成这样？”说完叶祎拿过她的书把飞蛾倒进后面的垃圾桶。
“谢谢。叶同学怎么还没回家。”柯照溪把书合上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已经快十点了，该回去了。
“东西忘拿了。”叶祎扬了扬手上的课本。
柯照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直到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时叶祎还站在她旁边。
“叶同学，还有事吗？”
疑惑的少女眼眶还是红红的，眸子里的山光水色像蒙了层雾般迷离。
“等你，我们不是顺路吗？”叶祎直直望进她眼里，他看到柯照溪的脸红了起来。
还没走的同学的眼神顿时变得八卦了。
柯照溪局促不安地往周围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落荒而逃。
叶祎也不在意那零星几人的眼光坦然自若地跟着出了门。
“叶祎喜欢柯照溪啊？”
“我哪知道，看着不像吧。”
“不过他俩还蛮般配的。”
“我也觉得。”
人走空了的校园此时快被柯照溪扑通扑通极速跳动的心脏声填满了，叶祎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柯照溪感觉手心都要出汗了。
“追你的人你没有一个喜欢的吗？”叶祎在这一片尴尬中开口。
柯照溪一愣，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诶。”
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叶祎应了一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柯照溪望着前方出神。
“看路。”
叶祎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柯照溪往旁边带了带。
“啊…谢谢。”柯照溪回过神看到前面的台阶，手腕上陌生温度源源不断传来，她急忙甩开往前走了两步。
叶祎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深深觉得自己可能被嫌弃了。
之后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拜拜，叶同学。”终于走完这漫长十五分钟的柯照溪迫不及待跟叶祎说再见。
“等下。”叶祎叫住她，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我妈给我寄来的，我不喜欢吃给你吧。”
柯照溪看着那盒子精美的巧克力愣了愣，说：“谢谢叶同学，但我对巧克力过敏。”
说完就跑上楼。
？？？
柯照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
觉得巧克力过敏是借口的叶祎捏扁了手里的盒子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