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土路上,停着一辆骡子车,筘了一个浆布小棚子,人坐在里面,起码不被风吹日晒,倒是让严秀蓉和陆明放心不少。
等到陆娇娇和陆大劦上了车,方月禾挤了过来,冲到骡子车前,一把握住儿子的手,泪眼汪汪。
“儿啊,你……你能不能别去……”
陆大劦握紧娘的手,却坚决地说道:“娘,我得去,去保护娇娇,去学些本事。”
“可……可你去了,能干啥?”
陆大劦摇摇头,只是沉着脸说道:“娘,我听娇娇的,娇娇让我去,我就去。”
方月禾又看向娇娇,显然是想开口求她,别带着她儿子去。
可是,陆娇娇却望着三婶,尽量安慰她:“三婶,您别担心,八哥不会有事,您就当他出去走走。”
“可……”
就在方月禾还要继续劝阻时,身后严秀蓉一把将方月禾拉开,看向张二秀颔首说道:“走吧,再不走,这一大家子拦着,谁都走不了了。”
张二秀立刻点点头,转身轻盈地坐到车上,钻进了浆布棚子里,并放下前面的挡布,对赶车的男子说道:“走吧。”
“好嘞。”
赶车的汉子坐在浆布棚子外,扬起手中的鞭子,驱使着骡子拉车。
随着骡子车缓缓转动,渐行渐远,陆家院门口,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和叫嚷声。
陆大劦死死地攥住拳头,全身紧绷着,脸上僵硬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陆娇娇就坐在八哥身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不禁淡声开口:“八哥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下车。”
陆大劦蓦地看向娇娇,猛地摇摇头:“不,我不下车,我要跟着你去,我要保护你。”
陆娇娇靠在车架上,稚嫩地声音,幽幽地说道:“雏鸟离巢,万般不舍,能够理解,但八哥,父母爹娘对我们担心,恰恰也说明,我们还不够强大。”
“年少之时,还有时间和机会,积攒实力,一展抱负,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最好年华,不要等年复一年,时光飞逝,徒留遗憾。”
陆大劦听到娇娇这番话,顿时面色一凛,点头应声:“是,我知道了。”
这话听上去,文绉绉的,却不难理解。
而张二秀听着前辈对少年说教,不禁竟有些羡慕这少年。
幼时能够遇到前辈,得前辈指引,实乃人生之大幸,可谓天赐的机缘。
哪像她……
若年幼时,遇到前辈指引方向,只怕自己也不会命途坎坷,走了老仙儿这条路吧?
等到张二秀带着娇娇和陆大劦离开,吕荷花听着外面嘈杂,立刻走出屋子。
一问才得知,隔壁大马村的张二秀来家里了,顿时跺了跺脚,又骂丈夫又骂儿子,刚才咋不喊自己出来?
原来,吕荷花的娘家大嫂,就是大马村的人,那张二秀是大马村出了名的老仙儿,看事儿特别灵验。
严秀蓉和方月禾一听吕荷花认识张二秀,赶忙将她拉进屋子,仔仔细细询问张二秀的事儿。
其实,不过是借着听听张二秀的事迹,让自己能够放宽心,起码女儿儿子跟着她去,能得她保护,平安归来。
陆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最后才知道小孙女儿被人接去了大马村。
陆老爷子还算淡定,将着急担心掩饰的很好。
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在院子里跺着脚的嚷嚷,骂陆明和严秀蓉连个孩子也看不住,万一让人拐跑了咋办?
那毕竟是她的小金库啊!
……
大马村,比大杏村小点,人口并不多,可家家户户生活质量,似乎比大杏村过得富足些。
起码一路走来,村子里不少人家都盖了砖瓦房,她们到了大马村时,已是中午,家家户户都烧起炊烟,石板路上,飘着阵阵蒸馒头和炒菜的香气。
陆大劦馋的肚子咕噜直响,陆娇娇也砸吧着小嘴儿,不停地嘟囔着:“不知道大杏村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虽说家里现在改善了伙食,可糠窝窝却必不可少。
爷爷从小时候就吃这种东西,老了老了,吃着细粮竟有些不适应,非得攥着糠窝窝就着馒头吃,才觉得心里踏实。
虽然很奇怪,却也不难理解,老一辈的思想,根深蒂固,不能忘本。
如今,她不用受糠窝窝的荼毒,可每次看着爷爷吃糠窝窝,她同样觉得嗓子眼发紧,也不知道糠窝窝什么时候才能在陆家绝迹。
张二秀听到前辈的嘟囔声,忍不住嘴角上扬,柔声笑道:“前辈,咱们先去吃饭,等吃饱了再……”
“不用,先去主事儿家附近看看。”
陆娇娇不等她说完,就淡声打断了她的话。
张二秀顿时收起笑容,恭敬地应声:“是,前辈。”
然后,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去主事儿家里。”
外面赶车的人,是她雇来专门给她赶车的车夫,名叫郝大勇,平日里她出远门给人看事儿,从来都是坐车去。
“好嘞。”
郝大勇应了一声,扬起手上的鞭子,骡子车的速度立刻提了起来。
不多时,又缓慢的降下来。
陆娇娇察觉到车速降下来,就知道主事儿家到了。
只是,她刚要开口让郝大勇停车,下一刻,不由瞪大眼睛,隐约感应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阴气。
当即,她探身掀开挡布,警惕地看向外面,却发现那一丝阴气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大劦吓了一跳,赶忙出声问道:“娇娇,咋地了?是不是……”
“嘘……别说话。”
陆娇娇低声说了一句。
张二秀和陆大劦顿时闭上嘴,屏住呼吸,连带外面的郝大勇都吓得战战兢兢,勒住缰绳,动也不敢动。
许久,陆娇娇转头看向张二秀,小脸儿深沉地问道:“有阴物一直跟着咱们呢。”
张二秀闻言,顿时愕然地说道:“可老仙儿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话音刚落,又惊呼一声:“不对,现在日头正足,阴物怎么敢出来?”
陆娇娇重新坐回去,一张小脸儿上有种说不出凝重严肃。
半响,她勾起嘴角,讥讽地说道:“看来,这背后又是个大玩意儿,先去你家吧,等去了你家,再好好问问你那只胡仙儿,为什么没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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