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少年郎,才刚刚懂得什么是情窦初开。
自然要脸红了。
只是不知道,娇娇此刻在做什么?
他推开碗,走到廊下,望着星空,脑海里渐渐浮现起陆娇娇的脸。
时至今日,他也只知道,她叫娇娇。
至于姓什么,他一无所知。
他也曾想过,派人去找她。
可最终又放弃了。
他是念书人,自幼学的是诗书礼仪,何为谦谦君子。
就算找到娇娇,他要说什么?做什么?
元顺一直跟在少爷身边,望着少爷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自从少爷身子好了,就一直喜欢站在廊下,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常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站的腿脚都麻木了,还是总喜欢往廊下跑。
今天吃完了元宵,又跑到廊下站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元顺有些忍不住了,开口小声问道:“少爷,您为什么总是喜欢站在廊下,以前,您身子不好,站在廊下容易吹风,现在……”
莫不是要补回来?
可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了,完全可以出门啊。
傅承恩听着元顺的话,嘴唇微勾,和煦地说道:“你不懂。”
“啊?”
元顺有些不满意地撇撇嘴。
每次都说他不懂。
虽然他的确不懂,但是少爷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么?
傅承恩再次仰望星空,嘴角噙着温润地笑容。
他喜欢站在廊下,望着天空,那种感觉就仿佛能与娇娇连着。
因为他们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如现在一样。
她抬起头,一定能望到这片星空。
他,亦如此!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与她的关联性。
包括那只小葫芦。
元顺跟在少爷身后站着,见少爷又不说话了,忍不住嘟囔一句:“少爷,您要是闲得慌,咱们可以出去逛逛,何必在这傻站着。”
“……”
傅承恩眼睛一亮,猛地回头看向元顺。
元顺被少爷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忍不住哆嗦着说道:“少……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元顺又说错话了?”
傅承恩却用力地拍了拍元顺的肩膀,轻笑着说道:“不,你没说错,是少爷我懵住了,我该出去走走。”
万一能碰到她呢?
可若是碰到她,他该说什么?要说什么?
想到这,傅承恩又微微蹙眉,脚下的步子去迈动着走了出去。
元顺见状,愣愣地望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感觉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搞不懂少爷的心思了。
傅老太太和傅夫人一听说傅承恩要出门,全都面面相觑。
傅承恩轻声笑道:“祖母,娘,自幼到现在,我还没去逛过街市,听说今天还有猜灯谜,所以,我想去。”
傅夫人刚要拒绝儿子,却听傅老太太笑着说道:“行,想去就去,只是孙儿啊,出门要多带些人手,虽然你身子骨好了,但也不能大意,今天街市上必定人多,可得保护好自己。”
傅承恩见祖母同意了,立刻满脸欢喜,立刻作揖行礼说道:“是,祖母,孙儿会保护好自己的。”
然后,他转身带着元顺离开了老太太的屋子。
傅夫人望着儿子的背影,有些担心地说道:“娘,您怎么同意他出门了,今天街市上人那么多,万一冲撞了恩儿可怎么办?”
傅老太太睨了眼傅夫人,语气冷了几分说道:“恩儿是男子,不同于妇人,难不成,你想将他当女儿一样,养在深闺人不识?”
傅夫人顿时脸色一僵,赶忙转头解释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先前恩儿的身子骨一直不好,你总不让他出门,这也就罢了,我老婆子不说什么,万一恩儿的身子坏了,我老婆子也心疼。”
“可这么多年了,别人家的小子,从七岁就跟着爹出门历练,十几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恩儿呢?都已经十四岁了,你还不放心他出门?那像什么样子?”
“你要是有这个时间和心思,还不如多管管静雅,看看她,一个小毛丫头,现在都快变成野小子了。”
“我听说,她昨天又跑出去了?”
傅夫人听着婆婆训斥,哪里还敢坐着,立刻站起身做了个万福。
“是……又跑出去了,不过娘,我已经斥责过她了……”
傅老太太脸色又变得淡然,轻哼着说道:“光是斥责有什么用?你心疼女儿,不心疼儿子?”
“娘……我没有……”
“那就罚她抄经书,抄不完五百遍,不许出门!”
傅老太太眉眼间闪过一抹厉色,直截了当地下了吩咐。
傅夫人猛地身形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婆婆。
五百遍经书?
不说小女儿抄不了,就算是她这个大人,也不愿意抄啊。
傅老太太见傅夫人僵在原地,又轻飘飘地说了句:“既然你心疼女儿,那就替女儿抄吧!”
傅夫人一听这话,赶忙跪在地上说道:“娘,我……我让静雅抄,一定盯着她好好抄……”
傅老太太没再说话,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傅夫人见婆婆不说话,被大丫鬟搀扶起来,做个了万福,赶忙转身出去了。
再不走,只怕婆婆真的会让她抄!
话说,婆婆都已经好多年没让她抄过经书了,现在是怎么了,不但要让静雅抄经书,连带着她也差点要抄。
许是女儿最近地行径太顽劣了,才惹得婆婆心里烦躁。
看来,她真的好好管教管教静雅了。
等到傅夫人离开后,傅老太太看向身边的廖妈妈,叹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严厉了几分?”
廖妈妈看了眼老夫人,转手端了杯参茶递过去,笑着说道:“您啊,就是个操心的命,如今夫人管着家,您应该好好享受了,非要是跟她硬刚,少不得婆媳不和,何必呢?”
傅老太太抿了口参茶,这才缓解了一下心里的燥热。
“往年,我身子骨不好,家里家外顾不上,才让她当家做主,如今,我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看着她管理这一大家子,真是处处都是破绽,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看看她的性子,管不了静雅,就拿捏着小儿子,恩儿如今也健健康康的,哪能在受得了拿捏?”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更何况,我看着恩儿,总是有心事的样子,那模样,竟像是情窦初开,要是儿媳还压着他,只怕日后,傅家要乱了。”
廖妈妈接过茶杯,没有说话,转手又给老夫人按摩起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