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宸静静的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慢慢的松开，他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她说的协议夫妻，或许是他们之间缓和关系的一个纾带。
他明年春试，后年会试，再是入京参加京试。
前后需要三年的时间。
三年，足够他了解她。
只要她不再像前世一样对高子杰死心塌地，他就有自信抱得美人归。
当然，这话他不会现在跟沈明珠说。
沈明珠走到桌前，动手研墨，铺纸，招手，“你过来写下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了，我们也能更加坦然的相处。”
蒋宸见她一脸认真，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怎么写？”
“我来说，你来写。”
蒋宸抬头看她。
沈明珠改口，“我说的，如果你不认可，还可以商量，我没说全凭我一个人说了算。”
蒋宸这才收回视线。
“你说。”
沈明珠清了清嗓子，将这几天酝酿的协议内容，一条一条的说出来。
每说一条，蒋宸都感觉笔头重了不少。
这些条条款款的，周全又谨慎，她是怎么想起来的？而且，细品这协议内容，几乎没有一条是于他于蒋家不利的。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蒋宸真的猜不够。
一人说，一人写，从头到尾，蒋宸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全按沈明珠说的写。
“写好了。”蒋宸抬头看她，“你要不要过目？还是我念给你听？”
“不用！你写的时候，我看过了。”沈明珠摇头，丝毫没有发现蒋宸的眸光变了下，更不知自己露出了端睨。
“没有问题吗？”
“你呢？你不改改？”沈明珠反问。
蒋宸摇头，“我没意见！”
沈明珠：……没想到他这么随和，居然一个字都不改。她所说协议内容，虽然于蒋家没有一丝不利，但夫妻之间的事情，那就是条款分明，分得清清楚楚了。
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
沈明珠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只要不会对蒋家不利，只要夫妻之间隔山隔海，没有纠缠，这不正是蒋宸想要的吗？那他又怎么还会有异议呢？
蒋宸眯起双眼，她嘴角自嘲的笑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蒋宸觉得女人家的心思似海，太难懂了。
“明珠？”
沈明珠回过神，“那你就再抄一份，我们一人一份。”
蒋宸执笔，又照抄了一份。
“可以了。”
“行！我们签名按手印吧。”沈明珠率先把名字签上，又按下手印，“可以了，你也签吧。”
蒋宸爽快的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你我各一份。”沈明珠吹干纸上的墨汁，把自己的那一份收妥。
蒋宸把协议收妥，四下看了看，问：“那我今晚可以在这屋里睡了吧？”
冷战的这些天，他除了前面晚上去笼鱼，后来就在堂屋里把几张长凳拼一起，就那样当床睡了。
老实说，他心里真的想念这屋里的床。
沈明珠点点头，“行啊！不过，按协议进行，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抽签，看看谁今晚睡地铺。”
协议第三条，轮流睡地铺。
“不用轮流了，我睡地铺。”
“行啊，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沈明珠不跟他客气，签了协议相处起来都有种公事公办，不再有什么拘束的感觉。
反正，只要不违反了协议条款就行。
协议中，可没有她沈明珠要委屈求全的那一条。
“你没逼我，我主动要求的。”
“这事上，你够仗义的，很不错！”沈明珠不吝的夸赞，朝他竖起大拇指，眼中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蒋宸见状，这才真正的暗松了一口气。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这样，他就不担心了。
二人分开梳洗，不管是谁洗澡，总会有一个人先到外面院子里转转，等对方开门了，这才换另外一个人进去。
沈明珠拉开衣柜，这才想起没有打地铺用的被子和草席。
蒋宸坐在灯下看书，油灯的光不够亮，许是看久了，他往书本上凑得更近了一些。沈明珠瞧见，暗暗记在心上。
“你什么时候睡？”
“再等一会。”蒋宸扭头看过来，问：“有什么事吗？”
沈明珠两手一摊，“我们屋里没有多余的草席和被子，打不了地铺。这样吧，你今晚还和以前一样，就睡床上吧。”
她也不矫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以前相安无事，现在有了协议，更不怕发生什么。
闻言，蒋宸意外的看着她。
沈明珠瞥他一眼，“怎么啦？不愿意？我都不矫情，也不说自己吃亏，你矫什么情啊？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眼中涌上了水气，一副困到睁不开眼的样子。
“我困了，我先睡。”
“你先睡，我再看一会书。”蒋宸没有多说旁的，转过身去，继续看书。不一会儿，床那边就传来沈明珠平稳的呼息声。
读书到子时，蒋宸才合上书，收拾一番。
沈明珠说是随便他，可还是留了一半的空床位给他。
蒋宸站在床前，探首看着沉睡的人儿，“你究竟是谁呢？”静静的看了许久，蒋宸才去熄了油灯，到床上睡觉。
翌日，沈明珠跟着蒋家兄妹四人一起去镇上送鲜鱼和鱼丸。
秋收过后，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去笼鱼，做鱼丸。
“蒋宸，你们又去送鱼啊。”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挑鱼去镇上卖的村民，村里人早知蒋家与饭馆有合作，再也不用每天去菜场卖鱼了。
村里人可羡慕他们了。
蒋宸点点头，冷冷清清的应道：“是啊，我们送鱼去饭馆。”
村民探首往蒋山挑着两个大箩筐看去，可箩筐面上盖着白布，看不见那鱼丸长什么样子？这让他们心里痒痒的，恨不见用眼神把白布看穿，一窥里面鱼丸的真面目。
“蒋宸，你媳妇先是弄鱼笼，再是做鱼丸，真有本事啊。”
蒋宸抿唇一笑，神情有些骄傲，“是的，明珠是真的聪明，随便捣鼓几下，她就能做出好东西，想到好法子。许多事情上，她比我强多了。”
沈明珠意外的看了蒋宸一眼，然后抬头望天，看着初升的太阳。
没错啊！
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