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是啊,有些事不能再拖了。等蒋宸两任到期,我就将他们调回京城,有他们夫妇在,我相信老三……”
这时,骆公公从外面进来。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骆公公身后的王珍,唤道:“七婶。”
王珍颔首,走到了王老面前,不悦的瞪着他,“你是三岁小孩吗?小玉米都比你强,小玉米吃东西都不会被烫到。”
小玉米是尚进和白芷的儿子的小名。
白芷生产时,正是收玉米的季节,大家都在庄子里忙着收玉米,所以尚大雷就说小名叫小玉米,大名另取。
王老的脸上立刻看不到刚才那严肃,一脸讨好的笑,说话的语气也软下来不少,“卿卿,这不怪我,全怪骆公公,他沏的茶太烫了。”
骆公公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王老。
这这这……这锅耍得……
他刚沏出来的茶,还能是温的不成?
王珍白了王老一眼,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捏着他的下巴,“啊~~~张嘴。”
“啊~~~”王老配合的张开嘴。
王珍打开瓷瓶,往他嘴里喷了药水。
这是沈明珠让人打制出来的喷剂,有些药水用喷的方式,可以更均匀一些。现在西北的屯田司里有不少能人名匠,沈明珠的一些奇思妙想,也都能实现了。
王老嘴里被喷了药,苦味散开,让他皱紧了眉头。
王珍收起瓷瓶,然后塞到他手中,“半个时辰后,再喷一次。我去睡了,你们聊吧。”说完,她就走了。
皇帝一直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开始觉得他七叔在他七婶面前,人真的特别怂,后来慢慢的看到入迷了。这样的相处,瞧着他七婶凶吧吧的,他七叔怂怂的,可是却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他们二人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眼神中都有对彼此的爱意和关心。
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的女人们,然后,他发现竟没有一个人能与他这样相处,一时从心底油生了一股强烈的羡慕,还有寂寞。
细思之下,他真的是寂寞的一个人。
“七叔,你好些没有?”
“好多了,明珠那丫头的药特别好用,尤其是对烫伤的。”王老砸了砸嘴巴,眉头又皱紧了,“就是味道太苦太臭了,以后得跟她提一下,看看能不能研制一些香甜的药出来。”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着调侃:“七叔,你估计最想那丫头调制一种含酒味的药吧。”
“你……啊哈哈哈!”王老哈哈大笑,“还是你了解我啊。其实呢,许多事情,许多人与物,你都看得很清楚。
只是啊……你在逃避,你在想着是不是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你的性子,小时候就这样了,有时候就是太优柔寡断了。”
皇帝被指出了性格弱点,王老也在隐晦的提醒他,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七叔,还是你了解我。”
“了解啊,我肯定了解你啊,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一个明君,大楚在你的治理下,一定可以国泰民安。
现在,你也做到了啊。
嘿嘿~~~早知道你今晚要来找我,我就不跟尚大雷喝酒了,我留着肚子跟你喝。我们叔侄二人也好久没有好好的痛快的喝一场了。”
皇帝听着,也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
这时,骆公公就道:“敬亲王,您可以改天入宫陪皇上喝几杯啊。”
皇帝怔了下,随即就道:“这个可以,七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就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陪七叔的。
我阿娘前几天还要念叨七婶呢,说是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七婶了。”
“行!”王老点头,“你跟你阿娘说一声,后天,我们就去看她。”
在他们去长乐县前,也的确要入宫一趟。
皇帝笑着应好,叔侄二人继续聊天,不过,这次没再聊黑衣人的事,只是在聊西北,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江南。
快到江南的汛期了。
不知道今年的雨量如何?会不会出事?
西北在蒋宸的治理下,对比五年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江南是大楚的富饶之乡,现在西北已经赶上来了。
“皇上,该回宫了,不然就赶不上早朝了。”骆公公出声提醒。
如果他不出声提醒,这叔侄二人可能聊到天亮都停不下来。
误了早朝,或是让人知道皇帝半夜出了皇宫,还出了城门,这可是大事啊。
王老起身,伸伸懒腰,打着呵欠,“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回屋补个觉去,等天亮了,我还得去大棚里帮忙呢。”
“好的,七叔,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后天我和你七婶去看你阿娘。”
“嗯,我知道了。”
骆公公连忙向王老行礼,“敬亲王,那老奴就回了。”
“嗯,照顾好他。”王老挥挥手,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目送皇帝上了马车,他才关上院门,回屋补觉去了。
……
早朝。
文武百官都悬着心来上早朝,他们都听说了黑衣人的事,就怕皇帝已经审出了什么,然后关系着他们私下交好的王爷,最后牵连自己。
不过,他们很意外。
早朝很快就结束了。
皇帝的心情瞧着不算太差,只是气色不太好。
皇帝只字没提黑衣人的事。
文武百官下了早朝,从大殿里出来时,风一吹,身子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里衣都被汗透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为什么黑衣人都送到京城两天了,还没有一个结论。
其实,不仅百官们一头雾水,上官宾和上官康也渐渐的沉不住气了。他们一直在王府里等着早朝的消息,结果皇帝根本没提这事。
这让他们很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猜不透皇帝的心思,自然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心里又很慌。
他们不知道,皇帝就是故意让他们紧绷着神经,就是故意不让他们好过的。他们想静观其变,哪知道皇帝也用同样的办法还了回来?
现在挠心挠肺的人,反而成了他们二人。
“先生,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昨晚明明已经审过黑衣人了,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黑衣人在天牢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上官康背着手,焦躁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